一
意料之中，我失业了。
那天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响起了最近流行的《letting go》，在轻快的节奏下，我吃了大半碗酸辣粉。一曲结束，毫无征兆地出现了熟悉的破锣嗓。
“江南皮革厂！江南皮革厂！倒闭了！老板和他的小姨子跑了！”
对面的小赵市侩地笑着，转着脑袋寻找和他一样聪明的人。那是我们董事长雷德华的声音，他一向这么疯癫。
“哈哈，开个小玩耍，我都没结婚，哪来的小姨子呢！接下来，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破锣嗓说：“你们以后不用在公司卷啦！因为我们公司倒闭啦！”
啊！对面小赵的笑脸变得很脆弱，看得出来他的内心在焦虑地等待反转。果然，反转来了。
“还有一个好消息！我们行业也被淘汰了！你们以后也不用在这个该死的行业卷啦！”
操！我被一颗干豌豆呛住了！等我咳完，发现食堂空荡荡，安静的一批。去雷董办公室抓人？不，那样太low了，我想的是回办公室安静一会儿。可是在办公室门口撞见了小赵，他咬牙切齿地样子下了我一跳，想必那台打印机的重量让他吃不消。
“要帮忙吗？”我问。
“滚你妈的。”他心里一定这样说。
办公室已经快被搬空了，我的电脑也不翼而飞。于是我把所有剩下的网线收罗了一番，回家好有个交待。
二
“什么，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都没保住！你还能干啥？”老婆质问我。
“反正也不用做PPT了，要它何用？”我说。
“给孩子上网课啊！”
“啊，对啊！”我装出突然醒悟而愤恨地说：“这些人平时西装革履的，做起事来这么绝！哼！”
“那接下来咋办？”
“放心，明天的家务我来做。想吃什么？”
我不该在这个时候开玩笑，实在是太蠢了，于是在寒风中拨通了拓野的电话。
“包在我身上！”
他是我认识最靠谱的人，很快给我回复，让我去小区对面商场的理发店上班。我觉得不妥，毕竟隔行如隔山。但成年人就是这么容易被说服，哪去找睡到自然醒的工作呢？
我买了明天的早餐回家，谎称自己找到了一份互联网小公司的工作，晚上会加班很晚。老婆也消了气，正在看垃圾综艺节目，说实在不行去讲脱口秀也可以。我说娱乐圈太乱，自己会把持不住，还是走技术路线更适合我。这个回答得了满分，赢得了一些尊严。
在梦里，我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回到了学校的小剧院。三个同样年轻帅气的理发师正在台上理发，抽中幸运签的三个现场观众的喜悦溢于言表。
主持人在一旁介绍道：“中间这位是来自“你好漂亮”理工大学店的Tony，从潇洒自如的手法就能看出他师出名门。Tony老师毕业于英国帝国理工大学，学的是航天科技，但遵从内心的呼喊，毅然投身艺术。”
我在人群中跟着呼喊，然后瞅见了Tony礼貌而狡黠的微笑。妈的，我们在心中互相问候了对方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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