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静平住了一个月。
两夫妻十多年来罕有的这么长时间相处。酒店房间纵然是套房,和家里相比仍是逼仄。两个人晚晚同处一室,竟是十分之尴尬。没有人陪自己逛街、聊天、打牌,她只好守着电视打发时光。肥皂剧实是聒噪冗长,她看得兴致全无,那一边灯下工作的庄伯翰又嫌太吵,悄无声息就溜去了办公室。
第一次时,她还怀疑是去了童桦那里,便打电话叫了客房服务,让人给童桦送夜宵。黄经理转头过来汇报,说服务生去的时候庄先生并不在。她正怅怅然,电话铃响,童桦在电话那头说:“谢谢庄太太体恤员工。”
天气她也无法适应。虽然是日日晴好,但阳光也太过炽烈。海边吹上一会儿风,人就要被晒伤。她阳伞、帽子、墨镜、丝巾全幅武装从沙滩上折返,正瞧见童桦从泳池里出来,毫不介意自己肌肤被晒成了小麦色。看见梁静平,她倒从容得很,微微一笑道:“实在不好意思,熬了一个通宵腰酸背痛,游个泳舒展一下好多了。”
说实话,梁静平是有点生气的。气她的坦然,也气她的无所谓。但这一个月看下来,这女人确实工作够勤力,待人接物不卑不亢,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与庄伯翰的关系而生了骄纵,也没有因为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而感到羞愧。而且,足足一个月,童桦和庄伯翰真的就只是老板和员工的那种相处。同是女人,梁静平不懂她。
她觉得自己的全幅武装太过愚蠢,扭头回了房间,开始订机票,收拾东西。
晚上告诉庄伯翰回台北的决定,他还半真半假地挽留:“怎么不多住一段?是不是我最近太忙,没有陪你出去?”
她报之以不咸不淡的回答:“还没有泰国好玩。”
“现在的确还在起步阶段。不过北京那边给到海南的政策很好,我们来得早就是抢占先机。我相信这里以后的发展空间会更大。”男人提起这些,才算投入了十二分的热诚。
“还是台北适合我。”她将最后一件衣服折好,合上行李箱,“我呢,就不在这里碍你们的事了。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既是赌气,也是泄气。
庄伯翰拍拍她的肩,“始终我们是夫妻。太太你要知道,不是所有女人都像你这样好命。”
她哼了一声:“丈夫都另结新欢了,还什么好命……”
男人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梁静平走的第二天,公司召开了董事会,对这一次轮岗进行了绩效评估。综合得分最高的居然是那位黄经理,这颇令人大跌眼镜。于是在庄伯翰提议下给他升了职,调任海口那边地产公司的副总经理。其时海南第一轮大开发已初显泡沫端倪,房地产业首当其冲。庄伯翰收到了内部消息,准备及早收手,将主要业务转移到旅游、酒店这边。海口的公司很快将变成一个收拾残局的冷衙门,这是对姓黄的的双重惩罚:其一,庸碌无为;其二,背后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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