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心里早就想到会是这样,但还是抑制不住自己想要试试的冲动。他看着桌上自己准备好的红酒和还没有点亮的蜡烛,总感觉自己着了魔。今天是他和宋倩结婚一周年的日子,与其说是结婚倒不如说是一种合作,一个双赢的合作。虽然心里有些难受,但穆青决定还是把自己的那一份牛排吃掉。他把牛排切成很多的小块,用叉子插了一块放进嘴里,脑海中浮现出了“味同爵蜡”这个词,心想原来就是这个感觉啊。
难受的吃完牛排,把餐具放进洗碗机。穆青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拿起了电视的遥控器,他回忆着晚上八点这个时间是不是有自己喜欢的电视节目。从宋倩的母亲去世之后,他和宋倩就没有在家里静静的坐在一起看过电视了。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也许宋倩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吧,他这样想着。
穆青听到身后的卧室门轻轻的打开了,他扭过头,穿着浅蓝色睡衣的宋倩走过来,坐到了他身边。穆青的心咚咚的跳着,已经很久没有和她如此近距离的坐到一起了。
“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我们在一开始就已经定过协议的。”一坐下来,她就冷冷的说。
“恩,这个我知道。”穆青也假装冷冷的说,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那你看就把这个离婚协议书签了?”她指了指沙发前茶几上的一叠打印纸说。
穆青不知道宋倩何时已经把一份离婚协议书放在了茶几上。呆了片刻,生硬的挤出了一个微笑说:“那我明天给你”。
宋倩看着穆青,疑惑了一下说:“那行”。说完,宋倩起身轻轻的走回了自己的卧室,然后轻轻的关上了房门,关门的声音很轻,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声音,但是穆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听到的声音如此的清晰,直勾勾的撞进了自己的耳朵里。穆青拿起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手在轻微的抖动,刚刚勉强支撑的脊背,这下完全的瘫软下来,窝在了沙发里。
窝在沙发里的穆青抬头看着天花板上暖黄色的吊灯,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暖意,全身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想起了一年前那个潦倒的夜晚,一个人坐在公司楼下咖啡馆的角落里,点了一杯美式,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如同美式一样的苦涩。穆青的内心一直坚信着自己公司的发展方向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人们还需时间去接受这样一个新的事物。想到这,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端起咖啡杯一口喝完剩下的咖啡。放下咖啡杯,从身边拿起外套准备起身回家。
“你是十六楼的那个新能源公司的创始人吧?”
穆青听到了一个冷冷的声音,他抬起头,看见一个女人正准备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女人的脸不算漂亮,化着淡妆,眉毛明显的修剪过,一头齐耳的短发倒是令人眼前一亮,现在的女人理这样短发的倒是不多见,穆青心想。
“抱歉,是我。”在穆青回答的时候,女人已经在椅子上完全的坐下了,也已经把自己手中的咖啡杯放在了桌子上。
“我就直接说重点吧。”女人把咖啡杯往前移了移,留出空间好让自己的双手能够放在桌子上。她把双手紧握着,两个大拇指不停的来回摩挲着。
“嗯?您是?”穆青满心的疑惑,坐在对面的这个女人,自己完全没有印象。
“我是十七层科技公司的人,知道你的公司现在遇到了资金问题,急需资金进行周转,我可以让我的公司对你的公司进行投资。”
穆青听到这里,立刻来了精神。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他想着。但随即又苦笑起来,我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她是干什么的,怎么就这样轻信她的话呢。
“我知道你可能不太相信我的话,这是我的名片,我明天会让公司给你发来具体的投资方案。”说着,女人从抱在身上的大衣兜里掏出了一张自己的名片,放在桌子上推了过来。穆青看着胸前桌子上的名片。董事长的称谓热辣辣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无数的想法在自己的眼前纷飞,最明显的那个就是“不可能”三个字。看着也就三十五岁年级的她怎么可能会是董事长,完全的不可能!这是穆青的看见名片后的占据整个大脑的想法,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看名片上的名字。
“我就不管你信还是不信了,这个提议我是有条件的,除了明天给你的投资方案里面的条件外,还有一个私人的不会出现在投资方案里面的条件。”女人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好像是为了让穆青从自己的思绪中缓过来。
“嗯......私人条件?”穆青从刚刚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着女人的眼睛,轻声的确认到。他看见女人用牙齿轻轻的咬了一下下嘴唇,非常的轻微,但还是被穆青发现了。
“是的,私人条件,这个条件,我需要您听到后不要惊讶。”女人看着穆青的眼睛,等待着他的回答。
“呃,是会很耸人听闻吗?”穆青也不确定自己听到后会不会惊讶,犹豫的问道。
“不是很耸人听闻的要求,只是前面找的几个人听到了都惊的不知道说话了。”女人的声音稍微带上了些许的温度,不再是原来那种冷冷的感觉,似乎还带了些许的悲伤。
“那说来听听,也许我的心里承受能力会好一些。”穆青的心脏在咚咚的跳着,不知道下一句话她会说出什么。
“私人的要求就是希望能够和我结婚。”女人没有拖拉,倒是很干脆的说出了私人要求,只是声音相比前面低了很多,说话的时候原来紧握的双手已经松开,开始不停的来回摩挲着。
“结婚?”穆青像没有听清楚一样,提高了自己的声音确认到,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不停的冒汗。
“是,你没有听错,不过结婚过一段时间后离婚就可以了。只是需要一个结婚的名义就好。”女人的双手不再相互的摩挲,而是捧起了桌子上的咖啡低垂着头喝了起来。
“原因呢?”穆青满是疑惑,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要求,就眼前看到的女人来说,除了年级可能稍微大了一些,论样貌、身材和社会地位应该完全不愁嫁的。
“母亲的要求,自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女人略带悲伤的说。
穆青完全无法想象这样的一个女人会因为母亲的要求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他突然开始好奇,惊讶和不安倒不是那么的明显了。
“以我对您这类人的观察,您应该不是会按照自己母亲的要求生活的性格。”
“这是个很复杂的心理,我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这么做只是想让母亲开心一点,能够陪我久一点,哪怕只是多一天的时间也是值得的。”女人的声音有些颤抖,穆青发现了这一点。
“如果这样的话,那我考虑一下是否可以?”穆青想要看着对方的眼睛,但是女人从开始说起结婚这件事就一直低着头看着被自己双手握着的咖啡杯。
“可以,但是不希望太长,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的这个时间我会在这个位置等你的答复。投资的方案,明天我也会让公司和你们接洽。”说完,她已经站了起来穿好了自己的大衣,没有带额外的东西,好像这一趟就是专为穆青而来一样。
穆青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站起来问道:“您的名字是?”
女人回过头,有点疑惑的看着穆青。“宋倩,我的名片在你身前的桌子上。”
穆青这才猛然的想起她给过自己名片,但还没有回给她自己的名片。他拿起桌子上的名片,从身旁的衣兜里摸索着是不是可以找到自己的名片,然而却一无所获。他抬起头,想要说声抱歉,并告诉她明天会给她自己的名片,却已经不见了她的身影。
穆青突然感觉到有点脱力,也许是刚才跌宕起伏的心理状态让他消耗了太多的能量。他重重的坐了下来,此刻的他不想回家,叫来服务员重新点了一杯美式,开始了漫长的思考。
穆青忘了昨天是什么时间去的咖啡馆,只是记得是在下班很久之后,也许是十点,或者是十二点,所以为了不错过今天的约定时间,穆青八点就来到了咖啡馆。这个时间点的咖啡馆人不少,昨天的位置已经被一对小情侣占住了,因为角落里的座位相对其他位置来说安静且不会被过往的人流打扰,任何时间段都是比较抢手的,穆青深知这一点。
也许是角落里的那对小情侣太过吵嚷,他们旁边的座位都空着。穆青随意的挑了一个他们旁边的座位坐了下来,和昨天一样点了一杯美式。昨晚穆青从咖啡馆回家之后,就把宋倩给他的名片上的手机号码添加到了自己的通讯录中,并给她发了短信告诉她这就是自己的手机号,并对没有给她名片表示了抱歉,说今天一定补上。对方只是回了一个“知道了”让他有点莫名其妙的沮丧。
旁边情侣的说话声音并不是很大,只是女孩的声音非常甜,甜的让穆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穆青忍不住的扭头看了一眼他们,年龄应该在二十岁上下,两个人的胸前的桌子上分别摊开了一本书,女孩用吸管吸着放在桌子上的饮料,边吸边盯着书在看。男孩和女孩是一样的姿势,动作的默契度也想可以训练过一样,一致的让人觉得就像是一个人。
“亲爱的,好帅啊!”女孩用她甜腻腻的声音对身旁的男孩说。男孩把头扭过去看了一眼女孩看的书说“你都看了多少本这样的漫画啦,还能觉得帅呢”。
女孩白了男孩一眼,哼了一声又开始看自己的书。
穆青眯起眼仔细看了一下,原来两个人看的都是漫画书,只是男孩好像停在这一页很久没有翻页了,双手不停的玩弄着书角,男孩不时的抬头看看咖啡馆的门口,好像再等着谁的到来。穆青的好奇心又被勾引了出来,也不时的看看门口的位置。
“先生,能够麻烦换一下位置呢?”一个热情温暖的声音钻进了穆青的耳朵。她抬头看见了服务员微笑的脸。
“原因?”穆青回问道。
服务员思考了一下,俯身在穆青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穆青转过头看了看旁边的小情侣,突然明白了男孩心中的紧张。他抬头对服务员还了一个微笑,点了点头,移到了咖啡馆靠近中间的位置。穆青还是会不时的看看咖啡馆门口的位置,一个是为了确定男孩在等待的到底是什么,另一个是避免宋倩进来是无法找到他。
也不知道自己抬头看了几次门口,穆青看见门口出现了三个男孩,每个人背上都背着一个背包,进门的时候对着小情侣的位置做了一个OK的手势,其中两个迅速的坐到了男孩旁边空着的座位上,另外一个则径直的走到了吧台前,从包里拿出了什么递给了服务员,服务员点点头打开吧台旁边的门,走了进去。咖啡馆的灯光慢慢的变暗了,穆青知道要开始了,他也在期待着。
墙上出现了画面,男孩出现在画面中,纯白色的背景。
“宝宝”画面中的男孩喊出了这个昵称,坐在角落里的女孩,瞪大了眼睛看着旁边的男孩,眼中充满了疑惑。男孩低下头轻轻的在女孩的嘴唇上吻了一下,双手抱着女孩的头,将女孩的眼睛对准出现了画面的正前方。
“不要害怕,我就在你的旁边。”短暂的停顿,男孩用左手紧紧的抱住女孩的肩膀。
“从大一在大学门前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迷上了你,成了你的迷弟。那时的我没有勇气问你的姓名,你的联系方式,但庆幸的是,我鼓起勇气拍下了你。”画面中的男孩的脸上充满了骄傲,似乎觉得这是他经历的一生中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那之后的我,狂热的寻找你。同学、导师、食堂的师傅、小卖部的售货员都是我询问的对象,可我还是没能找到你。我开始生自己的气,我开始觉得自己没用,这么小的学校连你都找不到。我每晚都会用手机看着你的照片祈祷老天、上帝或者任何的神能够听见我的心声,让我明天能够遇见你。时间滚滚的流失,而我却还是无法遇见你。”画面上的男孩低垂下了眼睑,眼中泛起了泪花。
“宝宝,”画面中男孩的脸上慢慢的洋溢起了厚厚的幸福感,厚的都要从墙上溢出来一样。
“你还记得那个夜晚吗?新闻中说会出现流星雨的那个夜晚?无数的人挤在偌大的操场上,一起抬头等待着流星雨的夜晚,我不经意间的低头,看见了我朝思暮想了这么多天的脸就近在咫尺,就在我触手能即的地方,我想那是的我肯定是疯了,竟然不受控制的伸手摸了一下你的脸,然后眼泪像瀑布一样的倾泻而下。我还记得你那惊恐的脸,我想我那时的表情一定很可怕吧。我被狠狠的扇了一个耳光,那热辣辣的感觉,我现在还清楚的记得。我说了我喜欢你,你说了变态。”画面中的男孩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了整齐的大白牙,画面中的男孩渐渐的隐去,音乐慢慢的响起。
“宝宝,还记得那记耳光后,被我死死抓住你的手不放吗?我死皮耐脸的问出了你的姓名和学院,我在校园网找到了你,我知道了你喜欢漫画,我为了能够和你说上话,没日没夜的补着你喜欢的漫画。”男孩消失后,画面中出现了一个双手叉腰笑的很灿烂的金色头发的漫画少年。“还记得是在那晚之后的一个月,你发状态说你最喜欢的漫画完结了,我回复说‘是啊,主角们以后的生活会是怎样的呢?真让人遐想呢’。你第一次在你的状态下回复了我,当我看到回复的时候我从电脑椅上直接跳了起来,不停的大笑。室友都骂我神经病呢。”画面中传出了男孩的大笑声,图片也切换成了金发少年其他的照片。“那一晚,我们就不停的聊着漫画主角们的未来,都不知道聊了有多久,我们交换了彼此的联系方式。那一晚我兴奋的失眠了,脑袋中全是你那个微笑的脸庞。”
“宝宝,这个紫藤花架你一定还记得。”画面上出现了开满了紫藤花的花架,地上也是紫色的一片,宛如仙境。“这是你问我‘你为什么会喜欢我’的地方,我说‘你对我有着超强的吸引力,我也不明白这吸引力来自何处,但这吸引力就是牵引着我在你身边不停的旋转’。我们就这样安静的坐着,感觉安静的连紫藤花瓣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已经停止了。就像那次不由自主的摸你的脸一样,我又不由自主的握紧了你的手呢。”男孩的声音好像也跟着自己的心情一样变得愉快了起来,在不停的跳动着,就像在墙上愉快的跳着舞一样。
画面中的紫藤花架慢慢的暗淡,睡眼惺忪的他们和初生的太阳出现在画面中。男孩的声音变得异常的软绵温柔,一直缠绕在耳鼓中不肯离开。
“宝宝,你一定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旅行的时候,也是第一次吵架的时候。我们都几近崩溃了,在那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半山腰里。是你的坚持让我们有了第一张一起旅行的照片。也让我真正的认识了你,让我知道了明白了紫藤花架下的那个问题的答案。那股吸引我牵引着我在你身边旋转的吸引你就是你浑身上下透出来的那股坚强和韧性、那从微笑中透出来的自信。”模糊的看不清人脸的照片罩住了金黄色的日出。虽然模糊,照片上女孩的微笑却如此的清晰可见。
背景音乐不知不觉中渐渐的淡去了,灯光开始慢慢的亮起来。男孩从角落的座位里站起来,单膝跪在地上,左手拿着准备的戒指,右手拿着一束玫瑰,用和画面中一样温柔的声音说:“宝宝,我知道你的梦想是周游世界。过去的五年里,你和我走遍了全国的绿水青山,接下来的岁月里请允许我继续和你一起走遍这世界上的绿水青山,好吗?过去的五年里,你和我争论过无数的漫画,接下来的岁月里请允许我继续和你一起争论未来的漫画,好吗?过去的五年里,你和我在恋爱中争吵过、幸福过,接下来的岁月里让我们在婚姻中继续争吵、继续幸福,嫁给我,好吗?”
女孩松开捂住脸的双手,将男孩紧紧的拥入怀中,泪水裹着睫毛膏的颜色在脸颊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最后滴答到男孩的衣服上。
“好。”女孩在男孩的耳边哽咽着轻声的说道。
男孩从女孩的怀中抬起头,深深的在女孩的唇上印下自己的唇印,坐在他们旁边的两个男孩从背包中各拿出一个礼炮为这深情的一吻献上永恒的祝福。
穆青看着拥吻在一起的情侣,心里由衷的祝福他们。不禁对自己立即就要决定的婚姻感到无奈,虽然知道自己已经过了轰轰烈烈的年纪,但心里总觉得有点不服气。他叫来服务员,让服务员把那个角落的座位收拾完之后让他坐过去,服务员微笑着答应了。男孩和女孩拥吻之后,好像说了什么,但是穆青没有听清楚,因为他需要重新思考自己即将面对的问题,虽然在过来咖啡馆之前他已经有了决定,但是刚刚经历的那段时光让他不自觉的开始重新思考这个问题。他想如果不答应的话,注定宋倩的这笔投资是没有了,公司最多也就能在撑半个月的时间,而如果答应的了话,那以后的自己就会变成离异人士了,有着一段自己不能自主选择的婚姻,并且结婚后宋倩到底有什么其他的打算,自己也全然不清楚,整个婚姻的主导权完全在宋倩的手中,这是穆青最担心的地方,这种不确定性让他很难做出完全觉得正确的决定。穆青想的有点难受,他用手挠了挠头,虽然难以决定,但他心里清楚必须在宋倩过来之前坐下决定。
“先生,那边的座位已经收拾好了,您可以坐过去了。”
穆青听到说话声抬起头,看见了服务员的笑脸。
“好的,我先在过去,多谢了。”
穆青端起咖啡,走到了刚刚情侣坐的位置。此时的咖啡馆又恢复了和往日一样的安静,有声音但很轻微,这也是他喜欢这个咖啡馆的原因。他感觉角落里还残留着小情侣特有的热情,温暖而幸福,他用双手握着咖啡杯,低头看着咖啡杯的咖啡,深深的感受着这股温度,禁不住的眼睛开始湿润了。他想什么时候自己能拥有这样一段浓烈的感情呢?穆青回想着以前的生活,自己也谈过很多次的恋爱,女友的类型虽不能包罗万象,但常见的类型应该都是有的,但都没有像这对情侣给他的感觉这样的浓烈,回想所有交往过的女友,穆青突然发现了一个存在的共同点,那就是自己都是在一种在一起也不赖的心情下答应交往的,并且都是女孩主动表白的。穆青终于想明白了,原来自己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爱过一个女人。穆青轻轻的摇摇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咖啡已经完全的变冷了,看来过的时间已经不短。他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到了九点五十了。就在这看表的时间,他看见桌子对面的椅子被拉了出来,抬起头,看见了宋倩那一头短发。和昨天见到的宋倩不一样,他心里想着。
“决定了吗?”宋倩已经坐了下来,和昨天的声音一样还是冷冷的,只是穆青从中似乎听出了比昨天多一点的疲惫和悲伤。穆青没有立刻回答问题,依然注视着宋倩,他的内心感觉到了什么,想要让他更多的关注着今天的宋倩,今天的宋倩深深的吸引了他。
“怎么了?还没决定?”宋倩似乎等的有些无奈了,催促的问道。
“啊,抱歉,我感觉你今天和昨天不一样呢。”穆青刚从自己的思绪中回来,想也不想就把心里所想的说了出来。刚说出来自己就后悔了,真相狠狠的抽自己两个嘴巴。
“哦,可能太累了,你说说你的决定吧。”她说完叫来了服务员,要了一杯拿铁。
“我答应。”穆青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这三个字,他自己都感到惊讶。就在宋倩过来之前他还思考的问题,就在今天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无比坚定的确定了。就像有种魔力在牵引着他,让他必须答应结婚的事情。
“那很好。”宋倩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了折叠好的打印纸放在了穆青这边的桌子边沿。
“这个是我的一个简介,你今天晚上把它都记清楚了,明天我们去见我的母亲,明天他问你的时候不要答不上来露馅。”
“需要这么着急吗?”不安和昨天一样又浮现在穆青的心头。
“必须,明天见过我母亲后,如果母亲没有意见的话,领证和婚礼的事情我会一手办理,你只需要出现就可以了。”宋倩端起拿铁喝了一口,低头看着拿铁上的泡沫。
“这么决定我当然没有意见,只是是否可以告诉我原因?”穆青想要看着宋倩的眼睛,但是宋倩一直低着头,看着杯子里的泡沫。
“简单说就是我母亲病重了,而她最后的愿望就是能够看见我结婚。”穆青听出了声音中的轻微颤抖,他明白自己不应该再问下去了,继续的询问可能会导致宋倩的崩溃,他想要说什么安慰一下宋倩,可是找不到好的句子。他拿起桌上的打印纸,他再一次感到惊讶,就在那不多的几页介绍上面写着宋倩的年龄是四十五。他把目光从纸上再次移到宋倩的脸上,可她还是低着头。
“这个年龄?”穆青有些犹豫的轻轻的问道。
宋倩听到声音抬起头,穆青看见宋倩的眼眶红红的,脸上还留下了轻微的泪痕。
“怎么了?看见年龄又想反悔了?”宋倩的眼神中似乎有股火在燃烧,恶狠狠的包裹着里面的悲伤。
“没有,我都已经答应了就不会反悔,只是本人看着比实际年龄年轻了很多。”穆青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心在咚咚的跳着,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尽自己最大努力温柔的说出来。
穆青看着宋倩的眼睛,突然有了想要摸一下她的脸的冲动,发现的时候手已经不自觉的抬起来了。
“干什么?”宋倩疑惑的看着穆青。
“什么?”穆青也是一脸疑惑。
“你的手想干什么?”
穆青此时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已经不知不觉的抬起来并已经碰到了宋倩的脸上。宋倩脸上的温度通过手掌传到穆青的脸上,让他的脸滚热发烫,心脏也被这股暖流热的咚咚狂跳。他迅速的收回手,低下头看着打印纸上的文字,可不知为何那些文字却像小人一样都开始跳动了起来。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就做出了这么出格的事情,他想起了小情侣,想起了那个会有流星雨划过天空的夜晚,他被挤在人群之中,对面就是那个伸手可及的朝思梦想的脸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把自己和宋倩带入到小情侣相见的场景中?穆青的脑袋中一片混乱,他不敢抬头也忘记了道歉,只是在自己心脏咚咚的心跳声中任自己的思绪在头脑中乱窜。
宋倩安静的开着车,穆青坐在后座上显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穆青记不清昨天咖啡馆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自那以后的心就没有一刻平静过。他唯一记得的就是和宋倩约好今天下午五点在公司地下一层的停车场见,去见她母亲。今天中午的时候宋倩还发消息告诉他别忘了背宋倩的简介。
“我的简介你背住了吗?”穆青正在想说些什么好,宋倩先发问了。
“恩,都记住了。”穆青显得有点呆呆的,突然想到昨晚的事情还没有道歉,接着补充道:“昨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用说了,就当它没发生过就行,这个结婚也不是真正意义的结婚。这点你要记住。”穆青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宋倩,没办法看到她的脸和眼睛。
无话可说,又陷入了尴尬的氛围。
“对了,我的简介是不是也要跟你说一下?”穆青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虽然觉得很有可能她已经完全查过了,但为了打破这个尴尬的氛围他还是决定问出来。
“不用,你的信息我已经全部都知道了。”
对于这个回答虽然在意料之中,但穆青还是感到有些失望。
“那我们结婚后我们是一起住还是分开各住各的,见你母亲的时候才一起?”穆青想到些什么就问什么。
“结婚之后我会把母亲接回家里住,我们也需要住在一起,我已经准备好了房子,这个你不需要担心。你的房子不是已经卖了,现在住在公司?”
“好吧,那也只能这样。”穆青感到有些无奈,轻轻的叹了口气,一路无话。
到医院的时候,穆青看了看手表大概是五点四十左右,路上花的时间并不长。跟着宋倩来到母亲的病房,房间不大,但是是独立病房,很安静。
“妈,穆青过来了。”宋倩倚在床沿,在母亲的耳边轻声的说。听到声音的母亲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侧过脸看了看站在床边的穆青,艰难的做出微笑的表情。母亲的脸色惨白,看不出血色。
“伯母,我来看看您,床头的百合花我给您换一下。”穆青说着拿起床头的百合花离开了病房。等他回来时,宋倩已经扶着她母亲在床上坐了起来,两个人轻声的说了些什么,母亲开心的笑了,脸上也有了些许的红色。
“倩倩,你出去一下,我和穆青单独说点事情。”母亲对穆青轻微笑了笑,然后对着宋倩说道。
“.....”宋倩看着母亲有点犹豫,但还是起身离开了房间。
母亲确认宋倩离开房间后,轻轻的对着穆青招招手指了指床边的一把椅子。穆青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轻声的问道:“伯母有什么要跟我说?是关于宋倩吗?”
病床上的母亲轻轻的点头。
“倩倩刚刚和我说你们准备结婚的事情,我不是太相信,她以前从来没有提起过你,你们相处了有多长时间?”母亲直视着穆青的眼睛,穆青清楚这是要开始进行对质了。他很佩服宋倩,就连这些相处的细节都已经在昨天给他的资料里面详细的列出。穆青对着母亲微微笑着假装思考了一下说:“应该有半年左右的时间了。本来是应该经早来看您的,但是最近公司每天忙的很晚,也不好太晚打扰您休息,所以一忙完我和倩倩就一起过来看您了。”
“那你们为什么这么急着结婚呢?”母亲的目光没有离开过穆青的眼睛。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穆青仔细想了想,并没有找到打印纸上关于这个问题的相关记忆。看来只能自己来回答了,他这样想着。
“伯母,我们并没有急着结婚,只是彼此都很喜欢,也觉得对方可以托付终生,所以只是在对的时间点做了对的决定。”穆青坚定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他没有回避母亲的眼光,两个人眼神在对话中也在进行着只有他们能动的交流。
“那你对年龄怎么想的?”
“年龄啊,”穆青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起初也是有点在意的,毕竟大了我十岁,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说到这,穆青又扬起了嘴角笑了笑。“但是后面的相处中,宋倩对我有一股强烈的吸引力,这个吸引力的强大已经完全让我忽略了年龄这个存在。”穆青不禁想起了第二次在咖啡馆见到宋倩的情景,他被她身上的某种东西深深的吸引了,眼光和思绪都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他想自己已经完全的陷进了这引力的漩涡,也没想要从这漩涡中爬出来,反而希望自己陷入的越深越好。
“小穆?”穆青听到声音,回过神看见母亲带着微笑的脸,连忙道歉道:“抱歉,刚刚出神了。”说完尴尬的笑了笑。穆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到第二次和宋倩的见面就会出现无法自拔的情况。
“小穆,倩倩是我一个人带大的,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在这个世界上是彼此的依靠,这点我想倩倩应该也已经说过了。”说话的时候母亲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声音也比刚才温柔、放慢了许多。
“恩,这些我都知道的。”穆青感觉有点奇怪,因为和刚才的伯母感觉有点变化。
“对于我和倩倩来说,经历的太多,除了彼此以外已经没有任何的亲人了,彼此也是对方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理由。”母亲停了一下,脸上原有的微笑也消失了没有任何的表情。
“我离开后,希望你能变成倩倩活下去的理由。”
“伯母,我.....”穆青感到有点不安,因为他知道这是个自己注定会辜负的一个愿望。
“没事的,这是我的一个愿望,最后没有实现也没有办法了。”母亲把目光缓缓的从穆青身上移开,闭上了眼睛,脸上透着一丝丝的欣慰。
穆青从沙发上站起来,回忆事情耗费了他不少的精力。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一丝丝的钻进客厅,他抬头看了一样挂在墙上的时钟,已经七点多了。走到落地窗前,他伸手略微使劲的拉开窗帘,倾泻而下的阳光让他闭上了双眼。慢慢的他睁开双眼。今天天气正好啊,他想着。
穆青走进厨房,拉开冰箱门,他决定给自己和宋倩做一顿早餐,他给宋倩做的第一顿早餐。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近一年的时间,他会在宋倩不在的时候和母亲聊天,他知道了宋倩爱吃母亲做的鸡蛋羹,便在母亲身体能下床运动的时候请求母亲将方法告诉了他,并尝试了几次让母亲品尝,试试味道是不是一样。现在的他又自信和母亲做出来的鸡蛋羹的味道相差无几。
“你在厨房做什么?”穆青听到身后传来了宋倩的声音。
“做早餐。洗完漱在餐桌上等一下,一起吃。关于离婚的事情我也想好了。”穆青转过身,温柔的笑着对宋倩说道。
“早餐不用做我的了。我等会儿过来。”说完,宋倩离开厨房门边。
过了一刻钟或者长一点的时间,穆青用一个小托盘端着两小碗鸡蛋羹放在了餐桌上。把其中一碗放在了宋倩身前。宋倩还穿着睡衣。
“我说我,我不要。”说着,她把碗往餐桌中间推了一下,然后接着说:“你把你的决定告诉我”。
“你先尝一口,不尝的话我不告诉你。”穆青说着把宋倩推到了桌子中间的小碗又推了回去,接着放了一只小勺在碗的旁边。宋倩看着穆青笑嘻嘻像个小孩,心中突然充满了不安。她低头看了一眼身前的小碗,绿色的小葱花零散的散落在奶黄色蛋羹上,她抬起颤抖的右手拿起碗边的小勺,在碗里轻轻的挖了一点蛋羹到小勺上,颤抖的将勺子放进口中,泪水夺眶而下,她再也没能忍住母亲逝去后的悲痛,嚎啕大哭。
穆青走到宋倩的身旁,站着将宋倩紧紧的拥入怀中,任由她在自己的怀中抽泣。
“宋倩,我调查了你的一切,一直以来你和母亲相依为命,为了你现在的女儿之身,你们经历太多的痛苦,第一次见母亲的时候,她说希望我成为你活下去的理由。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的决定。”穆青稍微停顿了一下之后接着说道:“我不同意离婚,你对我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我就在这里,在这个房子里,早上为你做早餐,晚上等你回来。我要实现母亲的愿望,让你活下去,我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你一定要记住,家里有人在等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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