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客

作者: 坐妄 | 来源:发表于2022-07-05 22:17 被阅读0次

    少年走进黄沙镇的时候,黄沙漫天。

    镇上的居民看着这个外人,面露不屑,原因是他背后斜背着一把几乎和他身高一样长的狭刀,不伦不类。但他们的目光,很快就变了,在少年打开了那扇尘封了十年的门后。

    那间屋子的原主人曾是方圆百里最出名的刀客,因为他的存在,黄沙镇成为这法外之地的禁区,没有沙匪敢在来此劫掠。传闻他用的是两把短刀,绑在大腿外侧的刀鞘里,出刀的时候刀会嗡嗡作响,像蝉鸣,于是,他又被称为“鸣蝉刀”。

    后来,鸣蝉刀离开了黄沙镇,他说十年后会回来,然后就不走了。十年过去了,他没有回来,一个少年却来了,背着一把与鸣蝉大相径庭的狭刀。

    众人见少年进了鸣蝉刀的房子,便开始窃窃私语。少数人认为人不可貌相,少年必定是一位绝世刀客,受鸣蝉刀之托,来庇护小镇。大多数则认为,少年就算从娘胎里开始练,能强到哪里去,更何况这十年里,沙匪中出现了一个狠人“一刀鬼”。

    传闻见过一刀鬼出刀的人,都去见鬼了。他自持刀法无双,无视蝉鸣刀走时候的警告,早已将黄沙镇当成了钱袋子,死了数十个镇民后,活着的人都沉默了。

    眼下十年之期已到,少年回来的是时候,也不是时候。因为一刀鬼放过话,蝉鸣刀回归的日子就是他的死期。

    少年不知道这一切。走过了百里风尘,嘴唇干裂的少年,此刻正合衣躺在布满灰尘的土炕上,一旁的桌子上随意放着他那把吓人的狭刀。鼾声渐起,少年睡得很沉。

    少年是被自己肚子的叫声吵醒的。他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打算去镇子上找点吃的,刚出门便见门口处放着吃食。少年微微一笑,便坐在门墩上大口小口的吃了起来。吃完饭的时候,月光皎洁,少年对着一个窄巷笑了一下,就走回屋里,掩起房门。

    翌日一早,一阵嘈杂将少年惊醒。他推门的时候,看见两具尸首,其中一具正是昨晚躲在巷口偷看他吃饭的少女。

    地面上的血迹早已干涸,死人的脖颈处是被染红的黄沙。少年冷漠地环顾了一下围观的众人,然后沉默无声地扛起两具尸体向镇外走去,日照中天的时候,他才回来。

    回到屋的少年,以怪异的姿势侧卧在土炕上。他的呼吸逐渐轻微,渐渐的,他如老僧入定一般,间隔许久鼻翼才扇动两下。

    在少年入定的期间,也有人敲门,可他却恍如未闻一般,既不起身也不开门。门还是开了,在少年入定的第二天,一个脸上长满麻子的中年男人,点着蜡烛走了进来。红色的烛光里,少年终于睁开了眼,冷冷地注视着麻脸男人。

    “把刀给我,否则今夜还会有人死去!”麻子被少年看得心惊胆颤,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来意。

    少年随手将放在桌上的狭刀扔给麻子,便径自闭上了双目,麻子赶忙抱起刀跑了。此后的两天里风平浪静,既没有人来送吃食,也没有人来打扰少年。就这样,少年独自在屋子里待了四天。

    第五天,一个腰间别刀的沙匪骑着骏马出现在镇口,他的身后还跟着四五骑沙匪打扮的男人。他们出现的瞬间,镇民们全部躲进了屋里,整个小镇除了风声,寂静得可怕。他叫一刀鬼,见过他出刀的人都死了。

    一刀鬼翻身下马,然后对着后面的人摆了摆手,独自一人向镇里走去。这时候,麻子跑了过来,手里拿着少年那把狭刀,邀功似的上前说着什么,只是还未等他话闭,他便变成了两半,一刀鬼缓步穿过染血的沙地,一手握在那把似乎从未出过鞘的刀柄上,一手拿着少年的狭刀。

    “吱呀”门开了,少年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风沙里,四目相对。一刀鬼突然笑了,他将狭刀扔给少年,说道:“小子,不知道你会不会蝉鸣刀?老子等这一天,等了五年了!”

    少年接过狭刀,又随意扔在地上,说道:“这有何难?只是我希望知道,麻脸之外的另一个投靠你的人?”

    “哈哈哈,好,痛快!另外一个叫王六娘,不过你没机会了。”

    话音刚落,一刀鬼脚步交错,忽左忽右地带起大片黄沙,向着少年奔袭而来。人未至,一股肃杀之气便已临身,少年突然闭目,似乎是认命的待宰羔羊,只是他的右手却悄然两指并拢,并开始快速颤动,隐隐发出一阵阵盛夏蝉鸣!

    一刀鬼在距少年一丈远处,蓦然腾空,腰间的刀不知何时已反握在胸前,他陀螺一样从天旋转绞下,刀芒落处直指少年天灵。若无意外刺刀将顷刻削去少年半颗头颅,可就在刀芒距离少年头颅一寸的时候,却突然失去了目标。

    原本直立的少年,像不倒翁一样向左侧倒去,然后他一个滑步移动到一刀鬼后方,此时少年右手已经像抓满了一夏天的蝉,巨大的蝉鸣声响彻在一刀鬼耳畔,他刚想转身,便觉脑后一凉,蝉声顿歇,随即他的意识便被无尽的黑暗吞没。

    众沙匪见状,连忙策马而逃。这时候镇民们才出现在一刀鬼的尸体旁,咒骂声,口水声,还有的镇民竟然又奔回自己家中拿出菜刀向一刀鬼的尸体砍去。

    少年拾起他的狭刀,冷冷地看着,过了没多久,一个骂骂咧咧的悍妇被几个镇民押上街,少年想了想捡起地上的狭刀,割了悍妇和麻子的首级,便离开了镇子。

    后来少年再也没有回来黄沙镇,蝉鸣刀的屋子一直敞开着,只是再也没有人敢住进去,仿佛它已经被镇民们遗忘了,即使它的两任主人曾经是镇里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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