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而且还喜欢了很多年了。”
我看着发过来的QQ信息,没有接话。并非是我不感兴趣,而是这种事她如果决定找我倾诉,定会向我娓娓道来。
果然——
“你……哎——”她迟疑多时,我敲回去“不急,只要你想说,那我就在。”之后便静静的等着,不再催她。
我不知道她在屏幕那边会有什么有什么样的表情,会思考些什么事情,会衡量哪些东西,反正我就等着,不急也不燥。
“叮咚——”她发来了一段语音,“初中、高中、现在都大一了,以前吧我问他问题,他也会回答我就是这个问题,然而我不想就这样啊,我跟他告白了,我也知道我和他不可能,但是我想和他做朋友,做那种很好很好的朋友,做那种他一有事就会和我商量的朋友。”她混乱的逻辑、急促的语速、带着些许的哭腔使我晃神,“喂……你还在听吗?”提示音把我拉了回来。
“我还在,一直在。”
她这才放心的接着往下讲去了。
那一晚,她和我说了很多,从他们的相识到相知到现在的相遇。她知道自己对他的生活造成了困扰,也知道一个不喜欢你的人你对他怎样也是白搭,赵默笙和郑微的爱情大都发生在小说里,更何况她不仅没有赵默笙的可爱,也没有郑微的活泼,还没有她俩聪明,因此她抽泣着跟我讲:“我想放弃了。”
我觉着她应该是绝望的,是伤心的,可我真的无法感同身受,因为刀子从来没有戳到我身上。我一向认为爱是双向的,当你扔出去的红线他没有接住之时你就得高傲的走开,短期的示爱可以证明你的心意,但长期苦苦的哀求会让你失了尊严,更何况长达7年?
“我考这所学校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在这里,我选这个专业也是因为想和他学习一些同样的知识,好有谈资。”
“可是他是本科,我是专科,他是医生,而我是护士呀。”她的语句含着哭腔和深深的自卑,真应了张爱玲的那句话。
“医生和护士蛮配的呀”,我试图安慰着她:“你本校升本估计也不会太过于苦难吧。”
“所以我加入学生会,进入他的部门,努力学习就是为了有一天我能站在他可以看见的地方,与他相配。可是他说……他不喜欢我,连一点儿好感也没有。以后也不可能会喜欢的。”
“他真是伤人,”我愤愤不平:“那你更得努力站在高处,自会有更好的人欣赏你。好笑,我们又不是非他不可。”
“……所以,我想放弃了。”
此后她果真就像放弃了一样,再也没给我发过关于他的消息了。通过她的说说,我知晓她过得很好,交了许多朋友,学了很多知识,她成功的在学校升了本科,还得了奖学金。她变得更爱自己,追求美丽,在一千多号人的大礼堂里将她的观点表达得清楚简洁,把学长怼得哑口无言,却又“峰”回路转,给人台阶。她如此的耀眼,我真心的羡慕她的同时也为她高兴,我以为她永远不会再挂念他,或许她自己也是这样以为的,直到大四她备考研究生。
“我想考医学。”她发过来信息。
“你考研不就是考医学吗?”我不解。
“我的意思是我想当医生。”
“……你还是……?”
“嗯,忘不了。”
“……”我沉默不语,良久道:“和他学同一个专业?”
“嗯。”
“你傻啊你,跨专业考研,可能吗?”
“我觉得比他喜欢我更可能一点。”
“……那你还犯傻?!”
“他是太阳,我是夸父,夸父得去追逐太阳。”
平静的一段话里,每个字似乎都坚如磐石,我深知我劝不了她了,便玩笑道::“那就去吧,夸父。估计其他夸父要是知道了你这个太阳如此喜欢一个人,自己都没了机会,估计得哭死在黄河边上。”
“谢谢。”
我知道她谢我什么,除去支持以外,就是没用大道理去自认为对她好而进行劝告。
那些道理她不懂吗?她懂呀!早在几年前她都懂了,可是道理是限制不了人的行为,特别这种世人都不清楚的情感所产生的行为,这一点我和她心照不宣,又何必再多说?
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她为他也做了许多事,我曾问她值不值得?她回道:“当喜欢变成一种习惯,你所做的每件事似乎都与他有关时,这已经不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了。而是一种烙印,分不清值不值得了。”2028年,我参加了她的婚礼,新郎是他,知道这件往事的友人都祝福她如愿以偿,多年来修成正果。
我在一旁听着满心悲哀,她付出了太多太多,他却坐享其成着她的好,他实在是配不上她。因此我没有接她的捧花,安静的坐在宾客席里,看着她的笑。她笑得那么的灿烂美丽,可我总觉得那不是幸福。
两年后我出差到她的城市,听说她快要临盆,就拎着苹果、牛奶什么的顺道去医院看她。由我抛出话题,由她接词搭句。我见他不在她身旁,随口问到他去了何处。她温和的笑笑:“医生,哪有不忙的?”我一听,简直气得不行,想要张口就骂,可看着她又实在不忍心,只得自己憋了回去,闷头拿出个苹果削了打算给她。
她突然肚子痛了起来,扭曲的表情使我慌了神,按了铃,紧张的等着医生护士手忙脚乱的把她换到担架上,推进产室。
他……还是没来,哪怕……就在一栋楼里。
我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听到护士出来说要签字,一下子就弹了起来,这时我才看到他慌慌张张的从远处跑了过来,把字一签,将笔顺手就揣进白大褂,护士一愣,然后笑了说了句什么,他也笑了,把笔拿了出来递给了她。
我怒火中烧,再也忍不住了,等护士一进去,就向前把他拉了过来,压低着声量:“笑笑笑,笑什么笑?!”正想匡扶正义,开始骂人时,护士又从里面钻了出来:“*医生,你要不先休息一会儿,再进去?嫂子这会……”估计这小护士一抬头可能见了我要吃人的脸,吓得不语。
“休息?他又不自己生,何时不能休息?”我阴阳怪气的语气使她愁眉,她踌躇了1秒,道:“这位小姐是有什么误会吗?*医生为了在今天守着嫂子,前两周就开始把手上的事情小的安排给实习生,大的拜托给其他医生,要不是昨天两场突发事件,他又怎么会一夜没睡,饭也没吃,到现在才出来?”
这次,换我愣住了,我向上一瞧这才注意到他厚重的黑眼圈和前额的几根白发,我张了张口,试图打破我现在的尴尬,可他实在来不及等我,朝护士说道:“不用了,你讲这么多话干什么?现在就带我去无菌室换衣服,妍妍看不到我会很难过的。”
“你不是说你永远都不会喜欢她的吗?”看着他即将匆匆离去的背影,我脱口而出。
他停住脚步,回望我一眼,又转头向前走去,留下的话在空荡荡的走廊里飘着:“这不,打脸了吗?”
我骤然笑了。真好,她爱到了尘埃里,终究开出了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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