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来到太史公自序,不再走马观花,而是细细探究太史公写史记的初衷。
自序开始,太史公先讲了司马家族的历史,而且一下子把这历史追溯到了帝颛顼的时代。
之前看过几本传记,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位作家或者文学家甚至史学家有如此显赫的家世。大部分人祖上都是耕田的,乡土中国,耕读传家。家里孩子多,有的种田,有的天资聪颖,就让读了书,再通过科举考试步入仕途。或者即使没有通过考试的重重筛选,因其文字的魅力,也成为一代文豪。又或者近现代时期,商人身份渐渐提高,有些家庭殷实富足,送孩子们读书,也成就了不少文人、学者。这些达官贵人、文人学者,不管家世有多显赫,也不管他们的家族宗祠里如何常年香火不断,能把祖上追溯如此久远,还能流传千古的,恐怕也只有太史公司马迁一人。
即便是东汉著名的史学家、文学家班固,与司马迁并称“班马”,在他的《汉书》叙传里,讲班氏祖先,也只追溯到楚国令尹子文的时候。他说班氏之先,与楚同姓,令尹子文之后也。
那么,太史公如此高调,意欲何为?
太史公一开篇就讲这个,而且非常有耐心地一直讲到自己的父亲,却一直都没有说出他的意图。我们也不妨先放下这个问题,就循着司马大人的文字走下去,看看能不能解开谜团。就像歌里唱的那样,我愿逆流而上,找寻他的方向。
不过我们的探寻之旅一定比歌里唱的容易,我们不怕前有险滩,因为有一点可以肯定,司马迁要是安心追溯自家的家世渊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他的父亲就是太史令,可能他小时候到父亲的书房探险,看到的都是史书典籍。在这样的环境里成长起来的司马迁,对历史抱有浓厚的兴趣,他20岁就漫游名山大川,到处考察搜集史料,探寻家世渊源对他而言又岂非难事?
司马迁讲述司马家族历史的时候,先追溯了司马氏的起源。远在帝颛顼的年代,管理天文地理的两位官员是南正重和北正黎。到了唐尧虞舜时代,重、黎的后人继续掌管天文地理,直到夏商时期。换句话说,重、黎氏世代掌管天文地理。到了周代,重黎的后代里还出了一个叫做程伯休甫的人。周宣王时期,他们不再受命掌管天文地理,而是按照官职成为司马氏,掌管周史。到了周惠王、周襄王在位的时候,司马氏离开周朝辗转到了晋国。等到晋国的中军元帅随会逃到秦国不久,司马氏一族就迁入了少梁。
这一段历史渊源中,有几个点需要留意。之一就是程伯休甫。太史公专门说了程伯休甫这个人名,但是又没有说他是做什么的。在百度百科里查到了他的一些信息。说是这位程伯休甫是程国国君,伯爵,重黎后裔。是晋圣祖高皇帝程伯符的玄孙,周朝畿内诸侯,他的国都在今天的陕西咸阳东北。在周宣王的时候,这位程伯休甫官至大司马,掌国家军队,因征淮夷有功,被宣王赐姓司马氏。
其二就是司马家族离开周朝到了晋国。回顾周本纪,周惠王十年,曾赐齐桓公为伯,那时候周天子已经在看大诸侯国的脸色行事了,想要办个什么大事都需要求助诸侯大国。周襄王时,赐晋文公珪鬯弓矢,为伯,以河内地与晋。甚至在周襄王二十年,晋文公召周襄王会之河阳践土,而且诸侯毕朝,周襄王只是在史书上避讳着说“天王狩于河阳。”现在回顾这段历史,司马家在周宣王时期还是天子手里的国家机器,到了这会儿,天子失势,司马氏去周适晋,弃暗投明,奔前程去了。太史公写到这里,也不知道心里对自己的先祖会有怎样的感想。
再者就是晋国随会奔秦,这就是秦本纪里的令狐之战的事了。随会奔秦四年后,晋伐秦,取少梁。太史公说司马氏迁入少梁,不知道是跟这两个事件中的哪个更近一些。
讲了司马氏的由来,太史公继续讲司马家族的家史。
说是自从司马氏离开周朝去到晋国,司马家族的人就分散了。有的在卫国,有的在赵国,有些留在了秦国。卫国,那是周朝的姬姓诸侯国,第一任国君是卫康叔,立国前后共计907年,传41位君主,是生存时间最长的周代诸侯国。赵国,那是韩魏赵三家分晋分出来的国家,建立于公元前403年,战国七雄之一。秦国,更不说了,统一六国实现大一统的就是它了。也不知道是这司马氏祖上的眼光独到,还是运气好,他们给自己寻找的这些落脚之地都还不错呢。
不过,接下来太史公描述这三支的发展,就有了详略不同。在卫国的这一支脉讲得最简单,只说后人有到中山国担任相邦一职。在赵国的这一支次之,说他们因为传授剑术名扬天下,这其中还出了一位名人,叫做蒯聩,蒯聩玄孙叫做司马卬,曾是项羽麾下的殷王,后归汉,封地在河内郡。笔墨最多的,就是在秦国的这一支脉了。太史公从秦国大将司马错讲起,讲到他的孙子司马靳,说他追随武安君白起。又讲到司马靳的孙子司马昌,在秦朝主管冶铸铁器。接下来讲司马昌的儿子司马无泽,担任汉朝长安城商业区市长一职。司马无泽的儿子是司马喜,封爵五大夫。司马喜的儿子就是司马谈,司马谈担任太史公。好吧,终于说到自己的父亲大人了。
跟着司马大人追溯了这么久,了解了司马氏的渊源,有一点可以明确,司马迁家学渊源,祖上就曾经掌管过天文地理历史,也出过一辈又一辈将帅良才。有如此强大的血脉延续,司马迁怎么可能虚度此生?
司马迁遭李陵之祸,忍受宫刑,留着半条命写史记,在自序开篇就追溯了这许多,恐怕只有一个目的,自己写史记是接受家父的重托,延续家族的重要历史使命,写史记已经不单纯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了,是整个司马家族精神传统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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