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四次到景东徐家坝,在我到过的所有地方中,从来没有一个地方像徐家坝这样让我去了还想再去,好像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从心底深处召唤着我,让我欲罢不能。
不知为什么,一到徐家坝,看见那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蓝天,看见那蓝得让人动容的湖水,看到大片大片的静默着的原始森林,我的心会突然地安静下来。这里似乎有一种神力,所有心情的沉重、焦虑和浮澡都会突然间被放下、被安顿妥帖,剩下的只有安静和直透心脾的轻松。呼吸着负氧粒子极高的新鲜空气,抬头,纯净湛蓝的天空连接着广袤的辽阔,让人的心情无比开阔。
徐家坝在我的记忆中是绿色的,这里的群山深沉而厚重,静默而庄严,是一种历经了无数风雨后的处世不惊,更是一种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的从容淡定。徐家坝地处哀牢山腹地,海拔2500米,常年寒冷而多风,并不太适合人类居住,但这次来恰逢阳春三月,是山里最好的季节。这时的徐家坝温暖而平静,满山的杜娟花、山茶花、栘依花竞相怒放,湖畔的草历经一个冬天的霜冻,变成了一片枯萎的金黄,杜娟湖周边开满了星星点点的各色野花,真是目不暇给,美不胜收。
有一条小径沿杜鹃湖畔而过,穿过积淀了几千年的原始森林。外面灿烂的阳光很难穿透树林,白天森森里都是黑暗、阴冷而潮湿的。成千上万颗树木在这里静默了几百年,村杆上长满了厚厚的、绿色的苔鲜,各种树藤纵横交错,编织着各种美丽的图案。穿过原始森林,在徐家坝大坝的后方,出现一幢普通的两层楼房,这里就是中国科学院哀劳山森态科考站,这里常年有做科考的来自世界各地的学者和学生,他们有的在这里长年驻守,有的在这里短暂停留,徐家坝丰富的植物种类和原始的生态坏境给他们的科研带来了丰富的自然标本。
在生态站里,我认识了刘站长,刘站长是西双版纳人,从事森林气象研究三十多年,在徐家坝生态站已经坚守了十一年。眼前这位年过半百的中年人,热情和稳重,智慧而内敛,有一种天生的亲和力。刘站长热情地向我们介绍了徐家坝的整体情况:徐家坝地处哀劳山,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是天然生物种的种质资源的基因库,是众多学科的理想的科学考察和研究基地。这里虽然生活条件艰苦,但每年仍会吸引数百位科研人员前来做研究,刘站长还特别向我们介绍了中国最著名的植物学泰斗吴征谥教授,吴教授今年95岁了,这里的科考站正是在吴教授的极力倡导下建立起来的,吴教授多次到徐家坝做科考,取得了令世人瞩目的科研成果,并于2007年获得了国家自然科学国家最高奖。
认识了刘站长,也认识了科考站里的小鲁和巩博士。巩博士山东人,在徐家坝坚持读了六年的博士,小鲁临沧云县人,2005年云南大学毕业后便被分到这里,他们都与这里原始森林朝夕相处,与外面世界的浮燥、热闹和无聊固执地保持着距离。科学研究是非常单调和枯燥的,只有心中有信仰,愿意为科学而献身的人才能从中找到乐趣,才能坚守住长年的单调和寂寞。徐家坝是一个游客很难到达的地方,为了保护原始森林的完整,刘站长及同事们呼吁当地政府保护徐家坝的生态原始性,不要开发旅游。“游客的到来无疑会破坏这里的生态坏境,我们不能成为历史的罪人”,刘站长坚定地说。
太阳西下,我带着相机来到库区后端,拍下了夕阳映照下徐家坝令人动容的美景。傍晚,我们在生态站的的员工食堂里就餐,吃到了鲜美的哀劳山羊肉。晚餐后,刘站长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好茶,大家一起品茶聊天。聊天时认识了来自台湾的黄先生,他在徐家坝十多年,政府特批让他种了一百多亩的生态茶,加工成乌龙茶家带回台湾销售,赚了不少钱。他生产的茶来自没有任何污染的原始森林,徐家坝沉积多年的腐植土给茶叶带来了醇厚而香馥的独特口感,喝后让人满口回甘,痛快淋沥。
徐家坝的夜静得让的沉醉,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夜空,照着水波不兴的湖面,远处的原始森林只有黑乎乎的剪影,听不到一丝的声音。不知这宁静的森林里,又上演着多少动物和昆虫的热闹的故事。黑夜诱发着我长长的思考。生命原来可以这么单纯,信仰原来可以这么有力!在这个海拔2500米的、与外界长年隔绝的原始森林里,有这么一群人就这么简单地活着,坚守着心中那个执着的信念。
第二天起来,在徐家坝清晨灿烂的阳光里,我又带着相机,记录了晨光里徐家坝的美景,三月的阳光舒适又温暖,森林和湖泊都沐浴在一片浓浓的金色里,让人感到生命的纯净和美好。但却是说我们再见的时候了,刘站长送我了不少生物学方面的书。我和刘站长在生态站前合影留念,握手挥别。车子走了很远,回望科考站小小的两层红砖房时,我突然之间感觉到自己是多么依恋这个地方,这里是我精神的故乡吗?母亲是在离这在不远的太忠乡出生的,也许,我和徐家坝在前世就有了约定,注定今生我要一次又一次地赴约。
我不停地去赴的,也许是心中对慢生活、悠闲时光的那种向往,是静下来,感悟时间、品味生命的那种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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