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小城不无秀媚,试看路畔野花,明艳照眼,金枝玉叶,似那落难民间的公主,清瘦肮脏的小脸,却难掩丽质天成。再看那田陇里淡紫色的小花,似乎是雏菊?那种清清秀秀的淡雅,委实让人心疼得紧。入夜了,不说那次第登临的星星,不说河岸上昂首而立、仪态英伟的路灯,一行行安恬宁谧的橘光,就单说河里蛙声阵阵,奏鸣不息,就撩得人们陡起愁思,平添惆怅。
蛙声此起彼伏,生机勃勃,全然不管河水的污泥浊淖,全然不顾河水的含腥流毒。青蛙的朗朗歌声赋予一切以希望,青蛙们永远宽恕,永远补救,永远原谅。做一只青蛙,想来也是一件美事吧!它们唱的歌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自诩聪慧的“万物之灵”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几年前,我放学回家,经过一片空旷的土地,土地平整如盘,人们在那里奔跑、散步、锻炼。孩子们的笑声流动舒卷,浸透了这北方的棕褐色的土地,土地也回之以醇厚深沉的馨香。
在那儿,曾经有一位老奶奶坐轮椅里,她的儿媳推她出来游逛,轮椅从我眼前经过,交错而过的,是一个婴儿车,新晋升为妈妈的少妇推着婴孩车,容光焕发。看见慈眉善目的老人与天真可爱的婴孩,那时闪过我脑海的是什么念头?想不起来了。可我清晰地记得那天,天空那么高远,那么蓝,蓝得明媚炫目,蓝得不可方物。
这么蓝的天空,令人惊叹———它接纳了多少美好与幸福,爱恋与感动,又遮蔽了多少暧昧不明的善意与坦荡直率的恶毒呢?
今天,我经过时,看见许多许多人在场地上安营扎寨,———许多外地人面孔,大货车一辆辆停驻路边,女人在路边炒菜做饭,油一下锅,哗啦啦响起来,喧腾得就像在家里一样,男人打个地铺,睡在上面,以地为床,睡得也酣畅。旁边拴一只丑陋却机警的小狗,不时“汪汪”叫着。
他们想利用这片场地来建造儿童乐园,还有一些配套的设施。
他们衣着破旧、神情漠然,他们的子女在场地上游荡着,游荡着。然而,儿童乐园终究还是开始建造了,它一天一天地生长壮大着,已经初具雏形。
我默默看着这一切,不知为何,又想起了许多许多年前的那一幕:轮椅与婴儿车交错而过,在两者之间又有多少春花秋月的剪影呢?在春花秋月的剪影之中,又有多少风风雨雨呢?
罢了,就把这一切交付给蛙声与流水吧!蛙声与流水最是无情,也最是多情了。我抬头看去,今天星空依旧灿烂,夜凉如水,也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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