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嫁20

作者: 静待一声雷 | 来源:发表于2020-11-13 12:44 被阅读0次

         

            郝继东和小秋终于安定了下来。小秋在家帮着嫂子大玲洗衣做饭、照看孩子,郝继东则跟着郝继礼到山边开荒种田,种大豆,种高粱。郝继东人特别勤快,把郝继礼的大院子开成了一个大菜园子,种了一些豆角、韭菜、黄瓜、菠菜等蔬菜,隔着篱笆就能看到生机盎然的绿意,引得周围的邻居都赞不绝口。等到各种蔬菜成熟了,吃不了就会分给左邻右舍。

            到了秋天,郝继东垦荒的地里庄稼也成熟了,就用马车一车车的运回来。大家起动手,给高粱脱穗,碾高粱米。大豆依旧挂在秸秆上,只是把它们团成垛,等到冬天上冻时才好脱粒。

          等到大雪封山,沼泽封冻、黑瞎子也已冬眠时,正是伐木作业的好时节。屯子里立刻忙碌起来,伐木队开始准备马匹,草料、粮食、各种伐木用的工具,择选良辰吉日开始进山伐木。这里是小兴安岭的余脉,山中长满了高大的红松,是屯子里的人冬季挣钱的最好路子。去林区采伐作业第一项活动就是祭拜山神。先在山上找到一棵大树,刮掉一段树皮,写上“山神之位”四个字,再在树上拴上红布条子,然后在树根旁将祭品猪头、白酒、香等摆好。首先把头第一个祭拜,他抱拳拱手口中念叨着:“山是万宝山,各山都有各仙寨。今天老少爷们来拜山,不求金山与银山,只求人马保平安。多挣钱少磨难,开开心心回家过个年 ........”接着开始放鞭炮。大家陆续跟在后面虔诚的磕头祭拜山神老把子。这个时候,郝继东就跟着郝继礼一起加入到了伐木队,到老林子里去伐红松。伐木队每天天不亮就出勤,披星戴月,趴冰卧雪,又脏又累,还十分危险,但挣得钱却多,因此多数屯子的青壮年劳力在冬天都会参与伐木活动,一冬伐木的报酬最起码可以让一家人过个像模像样的大年。

            寒来暑往,转眼间小秋来到关东也有七八年了,他们盖起来五间土坯房,开垦了大片的荒地,终于实现了粮满仓,穿不愁的梦想。小秋还为郝继东生了儿子宝成和女儿宝云两个孩子,自此他们家也成了六口人的大家庭。郝继东勤劳朴实,手脚麻利。农忙时种地种菜,冬天则进山伐木挣钱。他疼孩子、爱媳妇,视宝骡和宝山为己出。小秋终于苦尽甘来,从苦窝了拔出了腿,梦一般走进了福囤里。

            这一年的冬天极冷,房檐上的冰溜子挂的老长,而林区的天气更上寒冷,白雪齐腰,风如刀割,呼气成霜。郝继东兄弟俩跟着伐木队又一次进山了。他们在冰天雪地里露宿了整整两宿,直到第三天地窨子建起来之后才住了进去。地窨子是把头指挥着大家自己动手建起来的,先是向地下挖掘四尺多深,再用粗木搭成主框架,棚顶覆盖上油布和草苫子,再盖上半尺厚的黑土压实。地窨子留着小小的木门,开向南方,东南角则开了一扇小小的窗户来透光。地窖子内盘了两排大火炕,内部连接着锅灶。为了寒夜取暖,室内中间还架起两个油桶改成的大火炉,整夜架着木柈生着火。

            大家白天在没膝甚至齐腰深的积雪中伐木。常常让积雪湿透了鞋子和裤子,在零下三四十度的寒风中又逐渐结成硬邦邦的冰块。等回到地窨子内,就需要赶紧脱下来在火炉边烘烤,烘烤后裤子上的冰融化了,用力一拧,水便哗哗直流,就像刚在水中泡过一样。大家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奋力的伐木,然后用马将木材拉到山下平阔的地方,再由林业局的大卡车拉走。

            更苦的是还需要频繁更换着住地,每结束了一个片区的砍伐,大家就得转移到下一个的砍伐区域。在原始森林里,水是必不可少的,因此宿营地一般建在有水源的地方。炊事员在冰面上凿一个小洞,就可以看到散发着淡淡植物气味的淡黄色的水,这样的水喝了也不坏肚子,因此大家称之为“百草汤”。在冰结的太厚的时候,就只能把雪融化了来炖饭。在山里伐木是异常忙碌和辛苦的,由于与外界联系又很少,时间一长,大家往往就没有了什么日期的概念,只知道白天和黑夜,其实大家也没有功夫去关心什么日期不日期的。

            每当夜幕降临,大家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地窖子,端着饭碗聚在一起,吹吹牛、喝喝酒,嘻嘻呵呵一番。然后在微醉中,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夜深了,地窖子里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打鼾声,而外面的林子里却远离了白天的嘈杂与喧嚣,恢复了本有的寂静。透过交错的枝柯的间隙,可以看到墨蓝色的天空中繁星点点,是那么的深邃而又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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