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睡意，在床上躺着也只是多那么几个翻来覆去。隔壁病床新住进的老太怕热再加上身体已经不堪病负，一夜也起身数次。一次次小声的呻吟仿佛也没使我心中多几分涟漪。更多的是床边的立柜空调一成不变的轰鸣。但最终我还是在黎明前空落落的睡去。
母亲吃的汤想必已经不剩多少，我心里盘算着今天给她重新炖些。母亲起来洗漱较早，在我被门外护士查房的声音吵醒时便又躺下睡去。我知道母亲闭着眼多数时候是让眼睛休息，实际上昨晚母亲睡得也不踏实，旁边床上的一对老人挤在一起将就，而两张床中间有一张铁质的床头柜连着。那边稍微翻身多少都影响了她的。也怪我白天的时候没及时把柜子挪个间隙。
我起来后像往常一样穿好衣服叠好被子后就端着母亲洗漱的盆倒水去了。还想着今天不是那么冷，有点阳光至少身体不冷。昨天夜里28床被家属接着出院了，是怕老人在外头咽了气进不了家门。我懒得管这些神怪说法，只晓得告诫自己“在医院死去，好歹是与病魔斗着，在家里死去，就是窝囊死的。”也无所谓对错了，住进这个科室的病人谁又保证能从朝到夕。回来后母亲说让我去门外买一碗素面和她一起泡着昨天炖的汤吃，我想着素面属实不咋地。还没来得及开口母亲又说到：“或者我去厨房里用我的小锅子煮点面，还去买什么素面哦”。我嗯了一声，随后就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母亲已经穿戴好衣服，随即出门去。我在床头坐着翻腾手机，看了万语爸爸的退货申请。不一会儿功夫，母亲端着面进来，我停留一会儿后打了声招呼就出门去想买点龙骨来炖。
人在独处时，无论是想法，行为，和情绪都会变得活跃，似乎一下子占据了身体。心中一瞬间无助落寞委屈和烦躁一股脑向我砸来。陪伴母亲来大方输营养液也近三个月了，每天出入病房中，所见皆是病人，所听皆是痛苦的呻吟。说不受影响是假的，我没那么高的思想觉悟说什么生命诚可贵之类的，甚至足有时候觉得别人拿一个烂大街的道理来搬弄是多么的愚蠢。几百米的距离就到了菜场，路过一家土特产店，门口摆放着油锅顶上放着几根油条两张饼和麻团。我就觉得这锅里的油跟以前一样眼熟，心里暗自告诉自己打死不能买来吃。大方的冬天冷啊，出门不一会儿我手就冻得通红，但是许多当地老年人提着自己种的菜早早便来出摊了，当然少不了被比她们稍晚半步脚的城管们轰赶，但是大家街坊邻居，凭心而论至少在这里的城管还是通情达理，只是她们让自行拿走而已。转了一圈，看一堆人在肉摊面前围着称肥肉，摊上仅剩几块肉和我要的龙骨，我挤过去问多少钱一斤，老板不咸不淡说15，我心里寻思着，您自己留着吃吧。向来我不善于讨价还价，天天买菜什么菜什么价位我心里透明。胡乱喊价的老板我从来不会搭理。做生意需要他那样的，但是至少今天凑巧我不喜欢。
最后还是在街中买了些排骨，想着龙骨炖来虽然肉更松散容易吸收，但是干货也太少了点。买了些红丝菌和平菇估计汤能鲜不少，医院厨房还有竹荪香菇和虫草花还能够再炖一次。味道想必也差不到哪里。
回来时见母亲不在床上，我就去厕所门前等着，等她出来时我帮她举一下吊瓶。母亲出来后我举着在前，母亲拿手拉着我胳膊稍稍在后。我心里又疼了好几分。岁月未把人磨去，两年恶疾伤透根。我眼角不争气的又润起花子，害得我赶紧眨了好几下才抹去痕迹。服侍母亲躺好后我便去厨房炖汤了，佐料配菜等备全就差不多个吧小时了，没办法，给母亲炖的汤真心有点复杂。只求母亲今天消化道能稍稍多吸收一点才好。等到上小火开炖了我就回到病房。母亲这时浅浅睡去了。实际上我不敢去看母亲的瘦削的脸，光是搀扶母亲瘦弱的身体我就感觉心里像刀子在划一样。疼得我叫不出声来。
晚上母亲吃过一块排骨就躺下了。实际上两年的时间已经足够长来治愈我自己了，但我大概是个病秧子，我始终伤心和难过。人世间的事，大概就是那么几个中心。人和人往往容易把比较的东西搞反，人不应该和别人比开心吗？怎么大家都去比难过呢？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