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秦始皇陵
徐市背着秦一白,已经把遁法施展到了极致,凌空十丈高下,径直往陶家别墅飞掠而去。至于鬼首等人,他实在是已经无法顾及了。这些人虽然也随他学了一些道法,与普通人相比或许还差强人意,但与徐市一比可就相差太远了,所以被他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等到回到了市内,隐身匿迹的潜入了陶家之后,安顿好秦一白座在了椅中,徐市方才长吁了一口气,刚才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也逐渐的消失无踪。
当时看见秦一白受伤时,徐市却是毫没来由的一阵心神悸动,感觉如不尽快离开,彷佛会有什么灭顶之灾临身一般,所以才急匆匆的背着秦一白遁走。
而徐市的直觉却是一点儿不差,就在他们刚离开不到半刻的时间,一条身影便突兀的出现在了如今已是一片虚无的空地上方。
这来人眼中精芒四射,身周煞气缭绕,看到眼前的景象显然是愤怒已极,神识瞬间外放,顷刻间覆盖了此地方圆几近二十里之摇,原来这人竟是一个合体境界的大能修者!
而此时,鬼首几人却才堪堪跑出了二十里外,如不是徐市见机得早,他们这些人恐怕将没有一个能够侥幸逃脱。
这赶来的合体大能在搜寻了半天而没有任何发现之后,才于悻悻中愤愤的离去。
回到陶家之后,等了足有小半个时辰,直到徐市以他们的特异联络方式知道了鬼手几人已然安然退走,秦一白这才放下心来。
……
一晃已经三天过去。
三日中真是喜事连连。先是陶天成的老伴儿从昏睡中悠然醒转,再没有一丝的病态。随后便是省内发生的几起事故先后得以圆满解决,没有留下一丝后患。
以致不少人都在流传着一号别墅内曾经出现的“秋日铁花开,春色香满园”的特异祥瑞,直道是陶家要兴旺了。
而徐市和秦一白两人,却是安排好了一些琐事,带着鬼首,一行三人无声无息地向着那八百里秦川故地飞腾而去。
这次秦川之行到也没有什么急事,所以这一路上几人倒是比较随意,游游荡荡中率性赶路。遇到了风土极佳的地方,索性便站在高空中指指点点一番!
就这样,竟是到了第二日的傍晚时分才悠悠闲闲地赶到了秦岭北麓的丽山脚下。
在无人处落到地面,秦一白便仔细地观瞧起了这颇受历代帝王眷顾的锦绣宝地!
暮色迷离中,这丽山晚景的确是非常壮观,落日余晖之下竟使人渐生流连之意。
想起那些留恋于此的历代将相王侯们,如今却已然皆成黄土,秦一白便不禁想起了张养浩的感慨词句:
骊山四顾,阿房一炬,当时奢侈今何处?只见草萧疏,水萦纡,至今遗恨迷烟树。列国周齐秦汉楚,赢,都变做了土;输,都变做了土。
句中虽然略有影射自己祖宗的含义,但却打消不去秦一白对这佳句的欣赏与感触。
徘徊于山景之中,这时间却是流逝的飞快,不知不觉中已然是月上中天了。在徐市的带领下,三人便向着丽山的南麓潜去。
此时,秦一白的心中却是十分奇怪,因为这秦始皇陵墓他以前曾经来过,位置好像不在现今所行的方向啊?于是奔行中便以神念向徐市问道:
“皇陵和兵俑全都在丽山的北边,我们去南边做什么啊?”
“少爷不知,这山北的诸般设施,虽然也都不假,但却只是扰人耳目罢了,实际上这皇陵所在却是另有乾坤的,等您随我走上这一回后,内里的锦绣便会清楚了。”
见徐市竟然在此时还卖起了关子,秦一白不由的有些好笑,于是便也不再多说,紧跟着他向一处山坳中走去。
片刻之后,三人已经进入了丽山南麓的一处山谷之中,周围群峰交错,竟把这小山谷围绕在当中。外人虽然也可以寻到此处,但这山谷位置的隐蔽却也毋庸置疑。
谷底是一条徜徉的小河,水不是太多,但却清亮异常。纵观此地,杂石遍布于河滩处处,虽草绿水清,但也没有什么秀丽的山景。
山谷尽头,已是那丽山的山体了,陡坡上山石裸露,一些低矮的荆棘灌木杂生于其间,且山石间裂缝丛生,好像有随时塌陷的可能。
没想到徐市却在这陡坡前停下了脚步,可看这情形,无论如何也没有半点皇家陵寝的气势啊?就算是普通百姓,大概也不会选这荒僻的地点来作为祖宗的长眠之地吧!
可等秦一白以神识扫视这半边山体的时候,却已经发觉其中有异。只因在这一片荒坡野地的上方,他竟发现有一丝丝微弱的灵力在吞吐游动。
“难道,这里竟是另有乾坤不成?”
秦一白心里虽已有疑,但却没有说话,只是着意的观察着这附近的地势山形。
却只见徐市站好身形后,手中掐了一个古怪的印诀,随之便有一丝灵力向着前方山体钻去。
随着徐市一声“隐”字出口,只见之前陡峭杂乱的山坡竟渐渐消失无踪,而随之显现的却是一道经过人工雕琢的垂直山壁,在这山壁中间却是一个高有两丈的石洞入口!
随后,徐市取出了一块青色的玉牌交给了秦一白,道:
“少爷,这玉牌乃是此处入口的通行灵引,如果没有此物,即使破了这幻阵也不能进入洞中。如果有道法高深的人想要强闯而进,那么必然将导致此地大量机关陷阱的反噬。如有敌人强大到连机关陷阱也能破去,那么这整个山体便会在最后的一刻塌陷,永远的封闭此处入口。”
秦一白此时却已被这机巧百变的心思和那鬼斧神工的设计而震惊的无语了,也不知是哪位先贤大能竟有如此的好本事,区区的一道入口也给弄的如此鬼神难测!
徐市在前引路,边走边还继续介绍道:
“此处通道入口是这皇陵中唯一预留的通道,乃是我恩师的设计,而后由墨襄所打造的。本来是为皇家后裔趋避之用,谁知道却没派上任何用场。”
秦一白闻听便已释然,心道:怪不得!除了这冠绝古今的奇门宗师鬼谷子外,恐怕也无人有这通天彻地的本事了!
这通道两边很是光滑,地面竟隐隐在山石上打磨出了各式图谱,可见当初督建此地时,必定是花费了天大的人力。
蜿蜒前行了里许光景后,见前方竟是已经有岔路出现,其后弯弯转转中每隔里许左右便会增多一条岔路,如此这般,到最后竟已有一模一样的九条岔路之多。而徐市却是轻车熟路,毫不犹豫的便选择了一条通道快步而行。
而随着徐市的介绍,秦一白也明白了,如若是不熟悉路径的人,既使偶然取得了这通行灵引而进入到通道中,也会在这许多一模一样的岔路中迷失方向,而其它岔路中却是布满了由墨家机关大师墨襄研制的各种机关陷阱,一旦有人踏入定当九死无生。
九条路口出现之后,却已不再有岔路出现。
路到尽头时,已被一片方圆十五六丈的水潭阻住了去路。前方地势开阔,地形便如一支跌倒的花瓶,肚大口小,而秦一白等人,现在便正站在了这瓶口的位置。
看着脚下深不见底的水潭,好像水中还有无数的蛇虫在蠕动着,叫人看了遍体生寒、望而生畏。
秦一白四下扫视了一番,却没有任何发现,也不知前方还是否会有一些奇思妙想出现。
徐市却是一刻未停,此时早已飞到空中,来到了足有五丈高的石洞顶端,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拍了一掌,而后便听到咕咕的水声传了出来。前方水潭的水位却在这水声中不断的下降,片刻间便已下降了一丈有余。
而随着水位的降低,却露出了一根根石柱,这石柱从水下探出,便形成了一条通向水潭对面深处的道路。
徐市顺着石柱当先而行,来到了石柱尽头处的光滑山壁之前。只见他取出了一块通行灵引,却是放到了山壁上的一道缝隙当中,其大小竟丝毫不差。
这缝隙的位置原来是隐于水面之下的,如果是不知情的人,实在很难搜查寻找到如此隐蔽的机关。
当通行灵引一插入山壁之后,便听一阵“咂咂”的响声传来,原先本是严丝合缝的一片拱形山壁,竟突然向内部整体的滑移而去,露出了一个丈许高、半圆形的门户。
至此,秦一白三人却是终于走完了这可谓是步步惊心的皇陵通道,进入了真正意义的皇陵之中。
从那山谷中开始,每每山重水复之后,却又是柳暗花明之时!
道法、机械交替于通道之中,这古人却是把他们的聪明才智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这千变万化的手法足以令人防无所防,尽入彀中。
收起了满腹的敬佩之意,秦一白已随着徐市走入了这自两千年前建成之后,便已尘封在世人眼中真正的秦始皇陵墓之中!
在徐市取回灵引之后,那两丈厚的石门便又自动封住了唯一的通路。
秦一白转过身来,抬眼向前望去,淬不及防之下,还以为自己已经穿过了整座丽山,来到了丽山北麓的空阔之地。
前方目力所及之处都是一片空旷,虽然是在山体之内,但却有光线从空中照射而下,使得眼前的景物清晰可辨。
抬头看时,却见头顶十丈高处悬挂着一个个水晶般的圆球,在下方看来有如脸盆大小,散发出柔和但明亮的白色光芒。星星点点的,却是有无数同样的发光体,只把这山腹中照射的如同天光下一般纤毫毕现。
秦一白等人落脚之处地势颇高,放眼远望时,就如俯瞰着一处天然的盆地相似,在两里远处的地方才隐约看见对面的山体。
在这方圆里许的范围之内,却有着无数的高大建筑矗立,殿堂楼阁、亭台轩榭,鳞次栉比、法度森严。看其格局,宫城、外城壁垒分明,街市廊道无不等级严谨。一条条宽阔的街道足可使两架马车并驰,而这一条条街道也把这处山腹内的城池划分在了不同的区域之内。
而这眼中的一切建筑,全都在那道高大城墙的拱卫之中。
更奇的却是,在这城池之外竟然还有大片的田地分布,远远看去,沟坎整齐、园圃齐备,好像还有人耕种一般。
最外边,却是一条五丈余宽的护城河,水流激荡中绕城而沸!水雾弥漫的河水从城池两边环绕而来,交汇于脚下前方。
原来,这河中之水竟然全部都是热力氤氲的地底温泉。
在这漫天雾气的掩映下,这一方地底之城却彷如一处天外仙境一般,美轮美奂、令人着迷!
秦一白此时早已经看的目瞪口呆了,头脸脖颈间冷汗直流。心说这哪是陵墓啊,这不就是一座规模宏大的城池嘛!以这城中楼阁的数量以及占地的区域来看,足以承担几万人在此生活起居而无虞了。
谁见过有哪个皇帝有如此魄力的,竟把一座大山的山体给硬生生的掏空了,用来做自己的陵寝之用。
感叹之余,秦一白却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老祖宗,这手笔之大,也的确可以称得上是古今第一了!
第一百零一章 长生之苦(1)
这时,只见城门之外的马道上,远远的跑来了十几条人影,放下吊桥之后跑到了三人近前,却见全是一些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皆是粗犷豪放之流,而身上竟然全部都穿戴着秦时的甲胄。
此时,这些跑过来的大汉一个个的全是眼冒精光,眼神热切的看着徐市与鬼首。
这二人显然也是有些激动,徐市倒还略为的矜持些,而鬼首却是早已经冲上前去,与这些大汉拥抱成了一团。
而徐市却对旁边一个大汉道:“王羽、蒙战何在,快去找来见我!”
这汉子听了徐市的吩咐后,便撒腿往城内跑去,眨眼间已是无影无踪。
过得不长时间,便听到城内有号角声响起,还未等这号角低沉的余音消落,城内即有沸腾的嘶喊声传来。随后,便是整齐的脚步声响起,好像有许多人排队跑步而来。
这脚步声越来越近,只见一支约有四五百人的队伍,穿过此时已洞开的城门,向这边跑来。
为首两人,一个顶盔挂甲,体态威武,身型虽然也是十分高大,但却没有给人带来一丝粗豪的感觉。这人国字脸、通关鼻梁,剑眉下一双精光闪烁的虎目,端的是一副威猛逼人的好相貌。
而另一人则是一个虬须大汉,身高九尺、膀阔腰圆,生就的豹头环眼,黑脑门子、黑脸蛋儿,往那一站,真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当队伍来到护城河边时,只见这为首的虬须大汉单手一抬,几百人便啪的一声齐齐的收住了脚步,其势迅疾无比,听声音便像只有一人相似。
但见这为首两人轰然一声单膝跪倒在地,双手抱拳高声喊道:
“末将王羽、蒙战,恭迎徐师归来!”
而他们身后随即也是轰然作响,那几百人也是全都拜倒在地,齐声高呼:
“我等恭迎徐师归来!”
其声铿锵雄壮,久久不绝。
望着军容鼎盛的这些大秦虎狼之士,徐市显然也很是满意,微笑着点点头,上前两步高声说道:
“在外多日了,我对你们也是十分挂念。今日我看你等军容威武,想来也是并没有懈怠,却是辛苦了,你们都起来吧。”
“谢徐师挂念!”
几百人齐声呼谢后,方才站起身来。
等这些人站好身形后,徐市才又说道:
“此次在世间行走收获甚大。你们也都知道,多年来我便一直在寻找吾皇的血脉后裔,更是派了不少人手去世间游历,以便有所获。如今,蒙我皇英灵护佑,我在前些时终于寻访到了公子一白。经我多日观测,发现公子承运隆昌,乃是福运极佳的人,且极具龙兴之象!其福泽竟然更胜于我们当年的始皇帝。这实在是天佑我等、天幸我等啊!”
这徐市说着说着竟然已双膝跪倒,向着城中宫城之位大礼参拜。
随后起身,又是向着秦一白恭然拜倒,高声道:
“恭迎公子到此,望公子怜惜我等,万勿鄙弃,我等愿为公子牵马坠蹬,万死不辞!”
这几百条壮汉看到徐市如此,明显的为之一怔,但徐市的威仪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早已根植在他们脑海,对他的信任更是无以复加。所以在愣了一息之后,在王羽、蒙战的带领下已是全部跪倒在地,高呼公子不已。
秦一白看到这么多人黑压压的跪在自己面前,不禁有些头疼,而心中却是暗恨徐市。心道:你这家伙,这是要干什么?演戏也不用这么演吧!难道是要逼着我去造反?可别说现在还算是太平盛世,就是天下大乱的时候我也不去啊,真是太幼稚了!都活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是古董脑袋捏!
其实,秦一白倒还真是有些冤枉徐市了。徐市那是什么人物啊,以他的出身,怎么会看不出现如今的天下并不是逐鹿的好时机呢。之所以如此这般作为,一是为秦一白收拢群心创造机会,再一个却是因为他实在是看中了秦一白逆天的气运。
自从初次见到秦一白起,便接连的奇事不断,惊喜连连。奇异的修炼功法和宝物不说,单是那西山脚下惊天动地的绝世一击,便已令他决定,一定要把自己等人绑牢在秦一白这架超级的战车之上了。
纵观古今天下,一个人如要想取得成功有何凭借?
这实力、势力固然是重要条件,但气运却是已经凌驾于二者之上了。气运极佳者,即便是一字不识的白丁也可能问鼎天下、荣登九五;而气运差者,纵然你有金山银脉也可能冻死、饿死在路旁。
这气运一说虽然虚无缥缈,但于徐市这种人来说却绝对是有迹可寻。
古往今来,有无数的实例证明了气运对于一个人一生走向的左右。别的不说,只是大秦朝败亡之后,刘邦与项羽的江山之争便可以说明一二。
那项羽乃是世家子弟,从小武力过人,有万夫难挡之勇。而其后更有祖宗、氏族的力量辅助,可以说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便利。可那刘邦呢,却只是一个夸夸其谈、好高骛远并且游手好闲的无赖混混而已。
但是为何在后来两人的争霸中倒是一无是处的刘邦取胜了呢?在众所周知的客观条件之外,你不得不承认是有着一股世人无法得见的冥冥天意在左右着一切,而这既是气运了。
秦一白的诸多表现在别人看来,大多数人会认为那是实力的表现。可是徐市不同,他本是出身于鬼谷子门下,而那鬼谷子可是华夏有史以来纵横家的始祖。
徐市虽然不以纵横之道闻名,但这看人的眼光却也是一等一的犀利。秦一白这桩桩件件的表现在他看来,绝对乃是承天启运之人无疑,连差点被打死了都能遇到异人给救活过来,别人行么?而与这种有大气运的人绑在一起,就是你想死都难了!
所以,徐市先是以自己莫大的威信镇住了这几百条大汉,然后再动之以情,迫使秦一白承诺,这实在是他的一番好算计啊。
话说秦一白可被这架势雷的不轻,头疼之余颇有些无所是从之感。总不能来一句‘爱卿等平身’便给打发了吧,那还不得把自己恶心死啊!
可是,如果不说点啥,貌似现在的情形也无法过关。看着徐市跪在那一本正经的小脸儿,此刻的秦一白就有一种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印上一脚的冲动。
第一百零二章 长生之苦(2)
看着面前那一双双略有犹疑却又充满希望的眼神,秦一白心中却又是一紧,心头渐渐的沉重起来。
对于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外人可能会无比的艳羡,羡慕他们拥有漫长的生命,嫉妒他们拥有无数的时间可以挥霍,对于这种人来说,金钱、美女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嘛!一个人若能如此,那还夫复何求呢?
可别人怎能知道,这些貌似上天的宠儿们,他们背负的又有多少呢?想当年一腔忠魂舍身试药,可哪能想到英年的雄主竟然诡奇身亡;抛热血只求故主的血脉能够得以延续,又哪知道一块变色的玉璜却几乎伤尽了八百颗赴死之心;两千年的苦苦等候,可谁又能理解他们那被时光这无情物磨得已经伤痕累累的心呢!
他们的希望在哪里?而谁又能带给他们足以消遣未来漫长时光的欢乐呢?
他们实在是已经把自己连身带心的,统统地交给了秦始皇,可这两千多年来的折磨,却也实实在在的把他们弄得遍体鳞伤。
望着这些外表刚强,而内心却已经备显柔弱的男人,秦一白只觉得一笔沉重的债务已然加诸在自己的身上,他无法甩脱,实在是也不能甩脱!难道祖宗欠下的情债,他自己就真的能无动于衷么?显然的,对他来说肯定是不能!
想到这里的秦一白,双眼迎上了这几百道沧桑的眼神,真切的道:
“兄弟们,一白虽然没有经历过这两千年无情岁月的磨砺,却也有过心中的希望被冷酷摧残的经历。你们这许多年来受得苦我懂!心里的痛我懂!想要寻找的、足以慰藉你们心灵的渴盼与希望,我也懂!我不需要你们为我再承诺些什么,你们,不欠我赢氏一族一分一毫!过去如此,现在更是如此。相反,我们一族已亏欠你们太多。如果兄弟们不弃,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我希望你们能够站在蓝天之下,心系家中之人。但我却有个要求,这家人不要只有我一个!你们看,如何?”
秦一白的这番话还没等说完,这几百条壮汉中便已有微微的哭泣声传来,先是几声,而后已连绵一片,最后则是放声痛哭。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呢?这些粗豪的汉子们,就如一个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般,拼命的发泄着内心中积聚了两千年的苦闷与哀愁。
此时的徐市,眼中也早已噙满了泪水。他实在没有想到,秦一白竟会如此的懂得他们这颗无法与人哭诉的真心!
徐市试了试眼角的泪水,立起身形回身大喊道:
“兄弟们,公子如此体恤我等,我等还有何求啊!”
这几百条壮汉闻听此话,全都挥泪而起,口中狂呼着道:
“威武大秦,秦风天下!”
秦一白听到他们所喊的话,心中微微苦涩。他明白,想扭转这些秦人使秦风吹遍天下的雄心,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好在以后时间很多,只要有心如此,那便一定能使他们放下这种心灵的羁绊,使他们彻底的解脱出来。
所以挥了挥手后,秦一白便当先向着远处的地下雄城走去。这些大汉站在路旁,彷佛迎接着自己的亲人一般兴奋、快意,随着秦一白身后大步的回城而去。
而徐市却把这番情状看在了眼中,微微有些感叹:没想到公子只是几句心语,便已把这几百条壮汉的心抓在了手中。
走进城中后,徐市便遣散了其他汉子,只留下王羽、蒙战及鬼首跟随,领着秦一白向着宫城方向走去。
一路行去,秦一白很有一种行走在强秦的古都之中的感觉,古色洋溢、秦风袭人,使秦一白颇有一种梦赴古国之意,也有一丝好像被开启了前世记忆般的恍惚。
穿过城中宽阔的条石御道向北直行,在徐市殷勤的诉说中,他们四人便已来到了宫城之前。宫城中的一切建筑全是比照大秦故都的形式而建成,数量上或许会有所欠缺,但规模工造上,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或许是当年那位极为自负的始皇帝,根本就是没想过自己会死去,只是想等着自己厌倦了尘世凡俗后,便会在这里避世归隐,所以才把这所谓的陵寝建造的堪比国都一般。
这宫城之前早已有人在此值岗。听方才徐市所说,两千年来,这巡视执勤的常务,却是一天也没有懈怠过,全是犹如皇帝已然架幸于此相似。
这执勤的人,竟有一些是屠灭海州马氏时秦一白见过的鬼手部众,此时见他到来,全都拜倒施礼,等秦一白上前要阻止时,却早已施礼完毕,已经恭谨的把宫城大门向两边打开。
历代皇宫的规模以秦朝为最,此前秦一白也只从书本中大约的领略过。而如今面对着就在眼前的庞大宫殿,更是能体会出“非壮丽无以重威”这句话的深刻含义。
看到此,秦一白不禁有些摇思起那当年的阿房宫来,不知那名满天下的建筑,曾会是怎样一种甲绝天下的摸样呢?
因为秦始皇的尸身至今不知去向,所以这片雄伟的宫殿中,这两千年来实际上便是空旷在此。徐市便径自把秦一白引领到了中枢的麒麟殿之中。
这麒麟宝殿便是当年咸阳宫中,秦始皇嬴政君臣议政的所在,想必是徐市有心要秦一白领略一下这一代霸主的当日雄风了。
可秦一白见过了大盘境中的诸般神迹胜景之后,对这人间的奇迹虽也惊佩,但却早已无法达到迷失本心的程度了。
所以在略作欣赏后,秦一白便说道:
“你们难道就没想着走出这个地方么?”
听了此话,徐市却是轻声叹道:
“我们虽然无法舍弃吾皇对我等的信任,但也并不是一定要一直守在此地。汉亡以后,我们便不时的交替外出去探寻消息,而到了几百年后,我更是告诉他们,准许他们去外界成家立业,找寻自己的生活。可出去的人,只要还有命在的,最终却全部的回到了这里。而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愿意去外界生活了。”
“这又是为什么呢?”
“公子请想啊,他们这些人全都有着无限的生命,无论在外界什么地方,无论从事哪种行业,也无论有多么大的成就,而当他们看着自己的亲人慢慢的老去,看着自己的好友一个个的离开人世,尤其是看着自己的儿女一个个的先自己而死时,那将是一种何等的凄惨之事啊!”
此刻,徐市这一代名士竟是满脸唏嘘之色的呓语着:
“所以,他们没有人愿意再经历第二次这种打击,索性便都守在这里了,哪怕是守着一个渺茫的希望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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