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丛花开

是冬天的节奏了。

那一日，银霜厚厚地铺满一地，坡上坡下，褐色的草丛骤然变成一束一束密密匝匝的冰凌，在浅浅的晨光里晶莹剔透。

又一日，大风呼啸，地里地外，斑斓的树木叶子落了一层，只剩下光秃的枝丫在风中瑟瑟发抖。做完核检回家的母亲一路叨叨：冻死人了，冻死人了……

可是，可是，那一丛一丛的格桑花吆，竟依然盛开在风中，在霜下！

第一次种植，不识得它的模样，亦不识它的习性，粗心的我，只是买了种子，随意撒在院子前的路边上。

及至发芽，出苗，竟因不识，许多幼苗都被我当草除掉了，想来竟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待到一个夏日的黄昏，无意中看到一堆沙砾上，一枝细细的草叶上开出一朵粉色小花，才恍然，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的格桑花？

于是细细看过去，路边疯长的野草丛里竟藏有许多——春日久旱，迟迟没有发芽的它们终于等来丰厚的雨水！

出土，发芽，生长，继而盛开，在盛夏的季节里，热烈的勃勃的盛开。这毫无疑问，夏日是疯长的季节，是盛开的季节！

可是，秋来了，初秋，中秋，深秋，秋又走了，冬又随之而来了，它怎么还是盛开依旧？

成熟了的种子撒落在草丛里，在泥土里，在我的手心里。可是，我看见，新的花苞一个又一个，墨绿的颜色，安静地等待着绽放。

初冬里，这含苞待放的花蕾让我欣喜，甚至雀跃。每一次走近它的身边，我都会跳起有些笨拙的身子，像孩童一般的独自言语：这一片烂漫还能持续多久？

我不确定。

农忙已经结束，今日原可不回，然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回去。

原因说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格桑花的种子应该又熟了许多。我想采集更多的种子，亦想看它最后盛开的美丽。

入冬已经有些日子了，不知道下一个周末回家，它们是不是还能盛开在风中摇曳着等我归来？

我不确定。

于是，归来，看它盛开或者衰败，看这一世的花事一世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