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旧军照带回的穿越》

作者: 勇夫归愚 | 来源:发表于2019-02-12 13:31 被阅读551次

    《一张旧军照带回的穿越》

    一一纪念那场举世嘱目的自卫反击战四十周年

                                      勇夫归愚

    《一张旧军照带回的穿越》

    与王大哥再次见面,是四十年后的前几天,我俩头发皆已斑白。同时见面的还有一位战友陈晓俊,比我俩小好几岁,已经谢顶。

    那天,我欣然接受邀请,加入了他俩老连队战友间的微信群。回家打开群,一张当年参战前的四人合影照跃然眼里,令我热血沸腾。

    1979年春节合影

    照片上是四名共和国的年轻军人一一王砚春、陈晓俊、吴学波和我。当年风华正茂,血气方刚,一身戎装,因战争走在了一起。

    王砚春是内中唯一穿四个兜的干部,年龄最大。不过,也就二十三四岁。

    我同样保存有一张相同合影。翻出照片,与微信上的照片比对,当年的情景鲜活地浮现脑海,带我穿越回到了1979年2月前后。

    这一生,我们注定与南疆那场自卫反击战有缘,零距离置身枪林弹雨之中,经受了生与死的考验。

    我与他们三人本不在一支部队。

    我服役在原成都军区野战通信团二连一台。1978年底,我台齐装满员,奉命前往江津配属陆军37师赴滇参战。

    我们是车台,星夜从成都出发。

    在浓雾和小雨中机动到第二天下午,与师主力会合,又从内地乘军列,再摩步化开赴到南疆。随即,在屏边一带开展战前训练。

    当时,部队一二十年没打过大仗,战前准备相当繁重。

    我们配属的师通信营无线电连担负着战时电台保障任务,任务需要,临时扩编了一个台。干部报务员王砚春被任命为台长。除司机外,麾下还调配了两名新报务兵:陈晓俊、吴学波。

    打仗不是歌舞升平,跳坝坝舞,而是腥风血雨,血与火的博奕。报务员手指一动,关乎千军万马。而合格成熟的报务员并非一蹴而就,当年号称等同培养半个飞行员。

    《一张旧军照带回的穿越》

    一个报务兵先培训一年,再实习一年,多数人还基本不能独挡一面,单独值机。

    打仗是全天候,王台长技术就是再过硬,精力体力总有限吧。人乏马困之时,政治素质再好,纵有三头六臂,也难以完成艰巨的任务。

    王台长是明白人,自然着急,天天缠着连干部要熟手。

    各台人手都紧,主力就二三人,血战在即,谁也不肯放人。他脑瓜转得很快,马上盯上了从军区配属的我们台。

    我们台是军区野战值班电台,齐装满员,一直保持着战备状态。一名司机,四名报务员,其中两名干部,两名老兵报务员,技术一个顶一个,素质比较全面,而且是车台,电台功率较大。

    一部电台,三人挑担,已没问题,四个人可以称比较奢华。

    我们台加强到师无线电连,主要任务是联络总部、军区。编制不属连队。正因如此,王砚春认为请老大哥单位“无私支援”,只要做通我们台长的工作,完全可能达到“借”出一名熟手的目的。

    台长和干部报务员肯定借不出。两名报务兵,我比另一位报务兵早入伍一年,借来踏实些,可能性也大些。

    王台长心知肚明,算计精准,功夫直接下在我身上。

    碍着兄弟单位情谊,我们台长不好当面拒绝,推说自已没意见,怕本人不愿意,叫王台长做我的工作。

    战友邓思忠提供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一切行动听指挥。其实,只要我们台长拍板,我焉能不服从。

    我们台长还要求我尽力推脱,同时不能“卖”他。把球直接踢给了我。

    那几天,王台长有空就来找我,说服我,感化我。

    王砚春是红二代,父亲当年就是老师长。浓眉大眼,对人谦和,没一点高干子弟架子。我俩一见如故,我对他的印象很好。

    打仗要流血,师医院以应战时之急,开始库存血浆。同时,要搞清每名官兵血型。

    我是A型血,被医生抽了满满三管袁大头(银元)般粗的血。医生叫我回去给连队报告,一周内每天给我加一个鸡蛋。我才明白自已顺带献了血。

    那时,我们虽年轻,但挺讲觉悟,哪在乎这些,况且献血的人很多,回去报告,连队一般也不会让你“特殊”。

    我并没给连队讲。

    王台长知道情况,私人给我买了一些补品,晚上请我外出下馆子大吃了一顿炖肉。

    那阵,连队的病号饭除了面条,就是面条。面条还没一点油珠珠,更莫说肉。

    一位素面平生的干部对我这么关心,这么好,我确实很感动。

    《一张旧军照带回的穿越》

    照片就是那期间的春节,我们在云南屏边强化训练时,王台长拉我们去县城唯一的相馆照的。

    此前,我已被软化,答应王台长,如果我们台长同意放人,我愿意去他的临时扩编台。我们台长尚在犹豫之中,王台长俨然以把我当成了他的正式属下,不然不会掏钱喊我与他们合影,留下这张久远的纪念。

    现在我还回忆得起一个细节:那天赶集,街上人很多,照相的人也不少。相馆不大,在坡上街道一侧。先我们去的人见我们进来,纷纷打手势或对照像师傅说,让解放军先照。几个少数民族姑娘,穿金戴银,漂亮靓丽,很大方,当即给我们唱了几首歌给。

    军民鱼水情随处可见。

    然而,天有不择风雨。我们台长还没作出最终决定。两天后,王台长便被上级抽调去了师炮团。炮团指挥连更缺骨干。与他同时调去的还有本师兄弟团和12军抽来的报务骨干。

    战后休整在云南新安所,我与王台长见过几面,以后便各奔东西,再没相遇。

    临战是人生真正的大考,关乎生死。但从照片中可以看出当年我们中国军人的风彩。生死未知,为保卫祖国和祖国的尊严,我们是那样坦然自信,轻松自豪。脸为心声,丝毫看不出一点恐惧、怯意、忧虑味儿。

    无线连临时扩编的那报务台沒撤。连首长做通我们台长工作,让我接任代理台长,陈晓俊调走,分来两名刚从军区通信训练大队毕业的报务兵,另外还配来四名搞警卫、背机器、摇马达的新兵。

    因战前无线电静默期间(怕敌侦测出信号,泄露军情),我们台有幸接受了用电话发电码,上情下达,下情上报的任务。

    2月16日夜晚,大雨倾盆,突然,话机里传出特级电报呼叫,紧跟着对方又连发“抄一页,送一页”的勤务用语。

    我当即替换新报务员上机抄收。原来是上级向师下达的预先号令、作战命令。机要人员离我们两百多米,送去一页,他们马上冒雨打着手电筒赶到我们有线报务房,即抄即翻,争取时间。

    为此,战斗打响,2月23日,我首批火线荣立三等功。

    作者摄

    历史年轮晃眼驶到今天。

    我与昔日的王砚春台长虽都在成都,朋友穿针引线,早几年以手机联系上。但阴差阳出,直到各自退休,尚未谋面重逢。

    岁末又到。

    无独有偶,在合肥工作即将退休的陈晓俊携妻到成都游玩。王台长宴请他,立即通知我。四十年渴望重逢一刻才终于如愿以偿。

    当晚,宴聚前,我们又照了一张四人照。内中一人也是战友,但不是吴学波,他在安徽老家,没有来蓉。

    战友摄

    我们虽然都已老了,但岁月抹不去的是我们军人的气质,依然充满自信。从照片也看得出来,生活虽多磨难,幸福却占主导,战友情深,相见意长。

    我们和吴学峰通了手机,为这次他的缺席,感到些许遗憾。

    不过,我相信遗憾也许是伏笔。春暖花开的日子还多。夕阳无限好,黄昏很不错。现在交通发达,高铁遍布,还有飞机,一日千里,我们终究会见面的。

    何况,战斗与军营结下的情谊,深深地铭刻在我们脑海及心里。

    这比见一两次面弥足珍贵多了。

    2019.2月 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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