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跨年的缘故,这封信写的像自白书,那就当做,呃,年度成长总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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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Q老师:
新年快乐!在这个跨年夜,想起了你。最近在一起碰面的机会少了,索性给你写封信吧!
一段时间以来,每天早上晨诵之后,孩子们和我问完早上好,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终于反应过来,是那个总是笑盈盈站在边上的Q老师。孩子们习惯了和你问好,偶尔你没来的日子,他们会对着空凳子问好。现在呀,教室里常常都找不到空凳子,早晨问好也就变得越来越简略了。
可是我依然能感受到自己承接过来的这份礼物——你对于班上孩子的了解和关心,对于曾经主班工作的责任心……在你和我之间建立起“战友”般的情谊,谢谢你所有无私的陪伴和支持。偶尔聊起来,你也会略带抱歉,好像给我添了麻烦。其实我知道,这些功课是自己内在的。一些困难的局面,不过是逼着我要去面对自己的软肋,让我变得更清晰,同时也让班级更强大起来。我愿意和你分享我在这一年多里自己的一些体会。
记得刚刚融合的时候,常常提及:两个团队的风格是更偏向“感性”,还是偏向“理性”?用人智学的语言来说,就是“近融感”多一些,还是“离斥感”多一些?其实你的性格里兼具感性和理性,感性起来很温暖很生动,理性起来也头头是道,不吝发表并坚持一些观点。只不过,感性和理性的两极要整合起来,可不容易。
作为教育者,既要对个体孩子眼前的困难感同身受,同时又能跳出来,看到更大的整体图景,才能做到情感开放却不摇摆,思想坚定而不固着。否则,可能“近融感”多的时候,像妈妈一样无比包容接纳,“离斥感”升起的时候,眼前就看不见鲜活的孩子,而是在依据抽象的概念和期待去要求他们。
拿我自己来说,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同感力强、反感力弱的,总是试图去理解别人,内在里并不能坚定地去提要求。另一方面,我也很怕孩子受委屈或是受伤害,所以轻易不去下结论。我深知自己性格里的弱点,缺乏自信和影响别人的力量,而这部分是印刻在我的成长经历中的。我一直比较同情弱者,敢于去反抗和挑战权威,所以当我一开始做主班时,我在很长时间里,都在和内心中那个权威的影像做斗争。当家长和同事们提醒我“主班要有权威”时,我一边挣扎着做不到,一边觉得那样就不是自己了,像是扮演一个老师的权威角色——换句话说,我害怕这样的改变会破坏自身的完整性和自我认同。而长期以来,我的自我认知就是“一个温柔而不够坚定的老师”。
经历了这一年的成长,我现在理解,“近融感”和“离斥感”在精神深层是相伴相生的,当我尝试深入地走进一个孩子的内心,感受到他的痛苦和喜悦,我才懂得欣赏和体会他不是我,不会试图用自己的感受和需要,去包裹这个孩子。于是,很神奇的悖论发生了,我在情感上努力走进一个孩子,在思想上却寻求分离和独立,去看到并尊重他内在的成长需要。分离并不意味着不爱或背叛,当我不再纠结时,我就能坚定地对孩子提要求了。
哈!如此简单的道理,我却用了八年时间来学习。障碍不在别处,是在自己的内心。每个人的成长经历构建了自己的思想和情感,这模式又怎么可能轻易被打破?只能先接受自己,再通过新的经历去磨砺和重新打造,所以选择当老师,就和初为人母一样,是一次打破自我、获得重生的考验。
亲爱的,你可否想过,自己这一轮“重生”要经历的考验是什么吗?
大概每一位主班老师在第一年带班的时候都会遇到一个“至暗时刻”。在上完一节混乱失败的课后,产生自我怀疑的时候,我收到了主班生涯中最重要的一句忠告:“如果你觉得自己做这件事情是被安排的,那你常常会感觉到委屈。”
我非常感谢小麦老师点醒了我,这是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不是要证明给别人看。不管我能走多远,每一步我都诚恳地面对自己的内心,接受自己的能与不能,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持真正的开放,不断去反思学习。
我还很喜欢《教学勇气》里的一段话:
“当我们遇到陌生事物,并且被迫挑战去扩展我们的思维、我们的自身认同和我们的生活时,我们感受到加缪提到的恐惧——这种恐惧让我们知道我们处在真正学习的边沿上。我们被一种说不清楚的恐惧控制着,被一种想回到旧的习惯保护下的本能欲望拽住……在那个时刻,我们焦躁不安,但也有所感悟,有所触动,因此稍微一碰就使我们浑身颤抖。我们穿越了一片普洒大地的阳光,那正是永恒圣地。”
正如我们九岁的孩子在经历的,成长既包含对未知的恐惧,同时也载满好奇与兴奋,带领我们穿越到永恒的圣地,因为生命从不停息,总在不断地向前发展。
愿新的一年,伴随着成长与自我实现,我们对生命、对自己都有更深的理解,并不以“华德福”,或是“主班”二字来界定。
深深祝福!
成长路上的同伴 黄敏
2020.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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