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上天默默的祈祷,希望此生能活成一种叫“鲜”的动物)
下雨了,今天穿特别少。
强子说请我吃饭,虽然没带伞但我依旧慷慨赴约。上了公交,耳机里是郝云的《去大理》,我跟自己说明年一定去,在花开的时候,在姑娘多的时候。
下车之后,去的是大学附近的粥铺。虽然一直没有离开这座城市,可是三年来从没有回过母校。没有时间,没有人陪,没有准备好……总之,没有回去。
强子虽然也是本地的。但是家太远,跑不上,一直租房住。今天他开支,这几年他一直不顺,跟我借过钱。但一定还。这次非要请我,我说毕业后就没去过母校了,回去看看吧。其实也是觉得便宜,另外还是觉得原来的味道好,命穷的吃山珍海味不踏实,所以不会宰人。
点了两盘饺子,我说戒酒了,强子说,“来一瓶吧,我后天回家了。”他又辞职了,这是他第二次来大唐了,又没呆住。毕业后他就留在市区了,没呆住。回到家里去了钢厂,开得不算多,但是挺稳定。他以为他的生活也就这样了。但强子的奶奶去世了,他跟我说过,他奶奶,比妈妈亲。
丧事处理完他就把钢厂的工作辞了,又回到了大唐。家是伤心之地,于是便不想久留。强子爱打游戏,懒。所以工作屡屡干的时间不常,有的短到你难以想象。大学时强子爱看道德经 清静经。那时候我信佛,他信道,于是,不遗余力的宣传封建迷信便成了我们宿舍的一大重要主题。
当年因为六祖和李耳 修佛与修仙 我们有过无数次争论与讨论,记得他说,欲成地仙者当立300善,欲成天仙者当立1300善。还说希望有一天能碰见一个明眼的师父把他带去修行。我当时因为刚刚失恋,便慢慢接触了佛教。一心就想着明心见性 彻见本来。什么“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什么“六根清净当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满脑子的禅宗公案和佛教偈语。
现在想想,我们两个都是十足的伪教徒。说信,有点太假了了。只能说是特殊的爱好。两个特殊的人因为缘分碰见了,便成了朋友。而如今,我已许久未从强子口中听到“道可道”了。而我当时请的一大套佛经也早已束之高阁。
研究喜欢的事情,你得有条件才行。我曾经16年一度以为我永远不会说这句话,而如今照样不能免俗。——“当学生可能是此生最幸福的事吧”。如今我们已毕业3年,人变的现实和琐碎,生活也到处充满了诱惑。如果我和强子都是俗人。那以后成长的过程,可能就是不断堕落的过程。记得高中时最火的是韩寒,《三重门》其实并没有给我留下太多印象。我记忆犹新的是他的那篇《杯中窥人》,如此的准确与犀利。不知道韩大公民这块布如今到杯子何处了。我自己的这块布也不知道到哪了,不过总是在向下沉就是了。
如今强子有时间就是游戏,而我有大把的时间,就是不知道做什么。如来教典,戒律太多,凡夫俗子的我实在守它不得,与其坚持的痛苦着,倒不如放下、快乐。释加大慈,也许会原谅我。
喝了两瓶啤酒之后,我们趁着夜黑风高,混进了当年的大学校园,当年教室和和操场,宿舍和水房。仿佛每片叶子都想能让我感慨一番。强子说他不想回去,可在外边没有呆住,家里又一直催着回去找份稳定的工作,催着赶紧相亲结婚。我没有作声。我能懂他的意思,但是我给不了他慰藉,我也是一团糟,不知道路该怎么走,不知道他应该回去还是留下。
雨渐渐大了,我们跑到走廊,坐在一边的石阶上,一人点了一支南京,抽的不是寂寞,吐的也不是沧桑。彼此都看着天空洒下的雨,看着远方黑暗里的阑珊灯火。像两条老狗一样,过了汪汪叫的年纪,眼神里是既有落寞又有执着......
回去的路上我在想,强子也许是条鱼,可家里人偏偏想让他当一只羊。大唐就是他的大海,无论他将来成为鲸鱼还是海楞蹦,那都是他的命,由不得他。但他是鱼,是鱼就得在海里游,所以他痛苦。
而我呢,我也想当一条鱼,因为大海实在是太丰富了,我做梦都想在海里欢畅的遨游。不过我又想当一只羊,我从小就住在山上。我的父母也都是羊,虽然他们不强迫我做好一只羊。但我珍惜我的基因,我不想弃弃它。所以我也痛苦。
这世间有鱼这种动物,也有羊这种动物。可绝没有“鲜”这种动物。所以强子的痛苦还好,因为他总会游回到大海。而我的痛苦,可能注定就是生命中无解的悲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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