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娟

北地之民喜食蝉，有商贾饲而售之，得巨富，民遂争相效仿。小民家贫，饲之难，乃聚众而捕，蝉数骤减。州县屡禁不止，呼捕蝉者曰“贼”。

有民名贤生者，年方弱冠，见蝉势微，誓拯之，与贼周旋于山林间。一日为贼所追，堕于矮崖下，不省人事。及醒，方欲归家，又入贼境，为十余人所困，势如累卵。

忽风起，巨响伴之，声洪如钟，振耳发馈，贼皆骇然，遽逃之。贤生乃获救，急奔家中。

将出山林，偶遇一女，年与贤生仿，着素衣，貌甚美，问其姓名，答曰：“婵娟。”

贤生备述己之遭遇，婵娟奇而问曰：“何以救蝉？竟置身险境。”答：“灭蝉将尽，人亦自戕耳！”曰：“女子欲同君共救之，可乎？”曰：“然。”

二人遂为友，共谋蝉事。

婵娟善谋，贤生好勇，两相扶持，常令贼返而无功，劳而不获。久之，二人渐生情愫，无虞之际，喜合与野。

积数年，声名渐噪，州府临门，赞其功劳。然阻民财路，终为贼所忌，誓欲除之。

婵、贤知其害意，入山林多有防范，免遭陷阱。然，终难敌贼众诡计，一日，二人正行间，触机关，罗网自天而降，覆其于网下。未及逃，又一竹墙将欲落下，墙上巨钉，锋刃可见，直取性命。婵娟急掩贤生于身下，墙落，竹钉贯娟胸腹。

贤生欲救之，然惊恐不知所措。婵娟执其手，曰：“吾今生即是为救汝而来，今夙愿终偿，无憾矣。”贤生大疑，答曰：“吾本一蝉耳，为小儿所捕，将遭残杀。尔于其时尚为稚子，心善而救吾。故乞天帝，为报恩情，化为人形。”又曰：“今贼将至，君速离此地！”言讫，贤生大恸，抚其背，方知婵娟背生翅，薄如轻纱，振鸣声巨。乃悟初年为贼众困时，洪声何来。欲携婵娟逃，贼声至……

贤生忽醒，见己仍于矮崖下，四周无人，恍悟梦境一场。遂起身整装，朝家归去。

身后草丛间，一残翅薄如轻纱，微染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