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行了一阵之后,两人的身形渐渐慢了下来,一来方才斗虎杀豹毕竟体力消耗颇大,需要休息一下,二来今晚的计划不仅大功告成,竟然还有意外的收获,这让甄默龙的心情极为畅快,忍不住想停下来跟李轻尘好好聊聊。
他用力拍着李轻尘的肩膀道:“尘儿,今晚这番遭遇虽说有些危险,但你能亲手击毙花豹,实在大出我的意料之外,真是好样的。”说完还对李轻尘竖起了大拇指,满口赞叹不绝。
李轻尘的心情也极为兴奋,但还是谦虚道:“主要还是甄大叔的铁掌已经将花豹打成重伤,就算没有我那一拳,过几天它也会死的。”
甄默龙笑道:“你无须妄自菲薄,我将豹子打伤不假,但你那一拳若没有两百斤以上的力道根本不可能将它当场打死。一来是因为你今天受了我的指点,懂得了以意运气、以气凝力之道,二来也是你天生神力,非常人所及,两者缺一不可。”
他话音一转道:“你爹当年十岁时就能赤手空拳打死老虎,如今你十三岁能一拳击毙花豹,人说‘龙生龙,凤生凤’,此话不假!”
李轻尘道:“我爹当年凭借一己之力打死老虎,那才是真本事,我现在还差得远呢。”甄默龙笑道:“你年纪还小呢,这一年里我好好调教你一下,只要你能勤学苦练,明年此时要靠你自己打死老虎也不是什么难事。”
李轻尘心下大喜,两人见面还不到一天,甄默龙不仅助他打退赵五,后面又将他击毙,晚上又不辞劳苦进山将赵五毁尸灭迹,又在自己遭受花豹袭击时救了自己的命,这些所做所为令他感动莫名,心情激动之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垂泪道:“甄大叔如此照顾尘儿,这番心意真不知将来该如何报达。”
甄默龙一把将李轻尘从地上拉起来,不悦道:“我跟你爹一向肝胆相照,他救我性命我不会谢他,只会在冲锋陷阵时更加奋不顾身,他将你们母子托付给我时也没有说过半个谢字。朋友相交贵在知心,就算是为对方死了也只是为了‘义气’二字,绝不会是看重那一句轻飘飘的‘感谢’。你若再跟我这样客气,就是有意不把我当自己人看,我可要生气了。”
李轻尘满脸羞愧,背上冷汗涔涔而下,他正要出言认错,突然意识到如此一来岂不更显得矫情,当下只是微微躬身,道:“尘儿明白了。”甄默龙见他如此聪敏,心中甚觉喜慰。
正走间,山路的旁边出现一片大草坪,时值盛夏,草坪上绿草如茵,几乎有半尺来厚,踩在上面又厚实又绵软。两人索性躺下来,面对着皎皎朗月满天繁星,都觉得极为轻松惬意。
休息了一会,甄默龙起身道:“刚才我只是教了你一些轻功的功法和口诀,不过碰到敌人总不能只会撒丫子逃命,还是以克敌制胜为第一要务。这会天气凉爽,又无人打扰,我先把我的一套得意武功传授一些给你。”
李轻尘大喜过望,连忙跳起身来,甄默龙道:“我这套武功包含九式掌法,九式拳法,九式擒拿,以及九式腿法,合起来称为‘翻云覆雨三十六式’。别看招式不多,每一式中又蕴涵若干变化,若是练到精深处可说威力无穷。”
他稍稍沉吟了一下,又道:“今天时间有限,我先教你一招拳法,一招擒拿和一招腿法。”说完便拉开架子,一边手脚比划,将这三招给李轻尘演示了一遍,又给他讲解每一招的心法要诀。
第一招拳法“云行雨布”,左手要在瞬息间拍出六掌,将敌人的上下前后左右均笼罩在掌势之中,但这只是虚招,真正的杀招在右手随后击出的一拳,不管敌人在掌势下如何闪避,右拳都会在气机的牵引下一击命中。这一招的厉害之处不在左掌的掌势,也不在右拳的拳力,而是在六掌发出之后准确地判断出对手的移动和躲避方位,继而一招制敌。
第二招“拿云手”却是擒拿,这招在甄默龙擒获赵五的时候曾经用过,只不过当时李轻尘身在房中,并没有看到甄默龙是如何出招的。此招用在当敌人跟自己近身搏斗之时,双手分别攻向对方五处大穴,只要手指沾上对手身体,十指便像跗骨之蛆一样牢牢锁住对手,任对手如何摆脱也无济于事。
第三招乃是腿法,叫做“撩云洒雨”,一共只有三式变化,直腿横扫攻向敌人腰间,待敌人跃起闪避时则改横扫为下撩踢其下阴,若是敌人身手敏捷,竟然能躲过前面两招攻击,则弹腿直踹对手前胸。这招的要旨在于三式攻击一气呵成,只要前招未将对方击倒,则后招源源而至,不给敌人任何喘息之机。
李轻尘聚精会神用心倾听,遇到有不明白的地方便出声询问,在他基本掌握了这三招武功的精要之后,甄默龙便开始和他拆招对练,在实战中加深李轻尘对招式的领悟和运用之道。
在甄默龙的悉心指导下,李轻尘越练越是得心应手,越练越兴味盎然,也越来越觉得这三招武功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平淡无奇,一旦深入其中才会发现其变化精微之处似乎永远也钻研不尽,他每练一次都会对其有更加深刻的领悟。
不知不觉间玉兔西坠,东方已经逐渐开始发白,甄默龙见李轻尘依然一心一意沉浸在招式的习练中,浑忘了周遭的一切,心中不由得感叹难得这孩子爱武成痴,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只不过上乘武功并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练成的,况且天都快亮了,再不回去的话镇上的居民就要起身下地干活,万一被人碰上,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他拉起意犹未尽的李轻尘,往千岗镇疾驰而去,虽然他还是需要助李轻尘一臂之力两人才能并肩齐驱,但李轻尘身形的轻盈快捷跟来时相比已经大为不同,这让甄默龙心中更觉欣慰。
那座低矮的茶棚已经遥遥可见,突然间从一棵大树后面闪出一个黑影,径直往李轻尘扑了过来。李轻尘大吃一惊,不假思索地使出修习地最为熟练的“拿云手”,右手五指如钩,疾抓来袭者左臂的“曲池穴”。
他的手指还未触及对方手臂,一只大手已经先他一步按在了来袭者颈下的“缺盆穴”,但却并未发力。李轻尘定睛一看,扑向他的人竟然便是雨儿--戚红雨。
李轻尘叫到:“雨儿,怎么是你?你是在这里等我们么?”
戚红雨扑进李轻尘怀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抽抽噎噎地道:”我还以为你已经跟甄大叔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了。“李轻尘心中感动,轻轻地拍着戚红雨的肩膀,柔声道:”我怎么会一声不吭就离开你和爷爷呢?你想太多啦!“
戚红雨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你和甄大叔走后我不放心,就到这里来等你们。本以为你们很快就会回来,谁知道天都快亮了还没看到你们的人影,我自然要怀疑你们再也不回来了。“
李轻尘大吃一惊,“你...你在这里等了我们整整一夜?”戚红雨突然脸上一红,连忙从李轻尘的怀里挣脱出来,表情极为忸怩,低声道:“你从来没有晚上出去过,人家担心嘛!”声音细如蚊蚁。
李轻尘没听清楚,忍不住问她:“你说什么?”戚红雨嗔怒地瞪了他一眼,低头不语,甄默龙哈哈笑道:“明明是两个人出去,怎么你只担心尘儿一个人呢?雨儿你好偏心。”
戚红雨这时的神色才恢复正常,对甄默龙笑道:“甄大叔是英雄好汉,尘儿怎能跟您相比?”甄默龙笑道:“你不用奉承甄大叔,我知道在你心里谁也比不上尘儿。”
这话说得李轻尘和戚红雨不由得大为羞涩,两个人对视一眼,又连忙扭过头去,心中却都感到一阵温馨甜蜜。
甄默龙不想让两人太过难堪,再说他们毕竟年纪还小,对于男女之事懵懵懂懂,说得太透反而不好,当下对李轻尘道:“方才你那招拿云手方位、速度、劲力都很不错,只是你即便拿住了雨儿的曲池穴,她若是身有武功,仍然可以振臂摆脱。只有封住她的缺盆穴,才可以令她全身酸麻,难以就势反击。”
李轻尘将方才的情形默想了一遍,不得不佩服甄默龙毕竟经验老到。若是照自己的应敌方式,如果来人不是戚红雨而是真正的敌人,只要对方武功稍好,即便曲池穴被他拿住也很容易挣脱,若是敌人趁势反击,便很有可能将他反制。相比之下甄默龙的招数明显更为老辣,一击制敌干净利落,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反击的机会。
思量及此,他不由得有些沮丧,右手重重地在自己的脑门上敲击了一下,恨声道:“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学不会,真是个笨瓜!”甄默龙阻止他道:“这东西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呢。不过今晚你的进境已经远超我的预期,常人就算练一个月也未必能达到你这样的成就,学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别太对自己求全责备了。”
雨儿听甄默龙这么夸奖李轻尘,眼里放射出兴奋的光芒,简直比她自己被人夸还要高兴。她拉起李轻尘和甄默龙的手,笑道:“走,我们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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