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二首

故乡二首：

【故乡的秋】

这是故乡的秋。

肥田草的绿。萝卜花的白。灌木的密。风吹柳动。扁柏静谧。

别人不会相信

临近立冬的秋几乎春意盎然。

你和这般景象，合成故乡实在的寂寞。

几棵孤立高耸的大叶柳耐不住寂寞，渐渐黄了，

黄得如同思绪和黄土一样的密度，似乎

随金风扩散开来。

这扩散的威力使得心上秋的心儿终于成熟。

无边稻田的收割者总是有所收获。

直起腰，垂下镰刀，

眸子里流淌出粒粒谷子和玉露。

玉露融入清澈的河水，

鹅卵石，戏石鱼，嫩水藓，无名草，

几度秋风秋雨不敢酿成萧瑟。

……

这是故乡的秋。

不懂事的孩子，把渐枯的野草说成羽毛，

啊哈，遍地的羽毛何尝不是神灵曾经撒落的种子，

动荡的大地之中落地生根

苦难的岁月之中不屈不挠。

带着故土飞翔的，曾经也是稚子。

把一种齐腰深的野草

总说成毛毛虫。

好吧，毛毛虫，含苞待放。

奇特的花苞，真像毛毛虫，

而它，开出的碎花

是无数细腻的纤足小脚，和

家长外出打工之前孩子眼中的满天虫虫的萤火。

奇特的野草之花，只在我的秋天，绽放你的春意，

田间地野标出失落的符号。

那是童真的欢笑。

玉米茬，稻茬，遗漏的麦穗，庄稼的光杆，

看来，忧愁所不能及的土生土长的庞然大物

早已成熟以及收割。

……

鳞翅蝶，山蜜蜂，篆纹蟋蟀，豆荆雀，竹林鸟，

别人不会相信，

错误的精灵怎能在错误的时节错误的场合出现？

就像别人听不懂寒冬腊月麻雀天使般的吵闹。

你和那一片一片萝卜地里的萝卜花

------尚未冷却的色彩

招惹了精灵遐想和停落的可能。

故乡的秋，故乡的秋

让精灵的翅膀、薄翼和天籁

来阻止落叶式的夜幕降临！

秋夜来临之前，让深沉的野草

过问叹息的脚步

吞噬亲吻的脚印。

野草之花不曾凋落。

眷恋之眸如花似玉。

秋夜沉寂，秋月沉寂，无边无际。

心上秋的离人，所有的思绪和往事

暂不忍化为雁字。

这是秋的孤寂。

你情愿自己是浑然天成的雕塑

略带一抹笑意，与故乡的秋单独在一起。

故乡的秋，故乡的秋

淡茶。烟袋。丰年。西楼。灯火。

收割者的竹筷下收获了一些什么。

【故乡的雪】

黑白灰的思绪，仿佛冷气团，终将与离人相遇？合成故乡的雪。

看漫天飞舞的鹅毛，不逊色云中锦书来。

故乡的乌云。

如果持续下雪，那很可爱。

以黑天鹅的姿态。

喜鹊早早加固了巢窝。

偏北风频频架空寒号鸟凌驾枯枝上的柳梦。

饥肠辘辘的挂念嗷嗷等待。

冰河里痴呆的鱼儿。死水也罢，龟泥也好

相濡以沫，而贝壳河螺恐怕已经化为空壳的冰河时代。

只要还有一口氧气，以我的老鳍为新帆

规划你的苦海。

故乡的浓云。

如果继续下雪，又添新愁。

旧泥土一样的盼望，层层覆盖。

脱落银装素裹的松竹梅露出一堆青绿红，

像风雕雨琢霜染色的塑像浮现一抹笑意，

笑意如花似玉。

容颜不辱青春的方式固执地存在。

绵柔如酒的记忆滴水成冰时它又升华。

如履薄冰的幻象纷至沓来时它又纷飞。

你的来信如松针指出新绿，

竹林推出只欠东风的第一枝素材。

故乡的雪融之水。几度盈盈的泪。

故乡的滋润泥土。思绪肥沃，等待你的耕耘。

百亩良田，旷野耕地，偏僻的角落，都在猜测

如果还要下雪，很可爱；

如果还要下雪，很忧愁。

土蚕的憧憬、野草籽的内涵和荆棘丛的尖锐

终将融雪重来。

以西楼屋檐燕子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