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2019年5月11日,杭州,从黄龙金茂悦搬至乐淘城,与搬家师傅一路上之对话。)
师傅:小兄弟,你是广东人吧?
我:我广州的。你怎么知道?听我口音?
师傅:我以前是做厨师的,20年多了,我厨师做了20多年。做这个行当的,有不少广东人。
我:难怪你认得口音,广东人给你的印象怎样?
师傅:也还好吧,每个地方都有好人有坏人。
我:......(既然这么说,其实印象就是不太好)
师傅:我刚入行那会儿,跟着混的有几个广东人,那几个人干得活少,脏活累活都由我们来干,他们拿的工资比我们多个两三倍。那里面的广东人啊,最喜欢赌和嫖,隔三差五就弄这个,九几年那会杭州很多的。
我:(我还是不必较真反驳吧,且听听里面的故事也好)他们这么受待见?按理说广东人在这边算外地人啊。
师傅:他们做粤菜。
我:粤菜怎么了?
师傅:粤菜有讲究的,我们做不来,那东西还有理论的。
我:这还有理论?不就做菜吗?
师傅:有的,我私底下请他们教我,他们不肯教。那时候年轻,一腔热血,受不了那气,不想被踩着没出息,觉得别人做到的我也要做到,一时冲动带着老婆到广东去学艺。
我:去了广东哪里?
师傅:广州,离乡别井到了广州才知道不容易。那会儿,上了广州找了好久没找着工作,好一点的酒楼都嫌我文化低,差一点的嘛招的都说要会讲广东话的,老婆又刚好怀孕。后来,我去那大同酒家,每天就在那候着,等里面的经理师傅下班,求他们收留我,跟他们说我第一个月可以不要工钱。
我:大同......!!! (大同,是上个世纪广州城出名的酒家,坐落长堤,依傍珠江,虽不作一二,却也是甚有名气,现如今已没落。)
师傅:一开始经理轰走我,说话也很难听,瞧不起咱们这些外地来打工的,后来总管巡查看到了同情收留了我,进去之后跟了一师傅,一跟就是二十年。他出来干,我也跟着出来干,二十年换了好几家酒楼。
我:在广州不好吗?十几年为什么又回来?
师傅:后来,带我那师傅他老人家过世了。我从二十岁跟着他,跟到四十岁,我跟他的时候他和我现在一样大。我一个人又自己出来做了几年,儿子也长大了,想回家。我们外地人在广州是待不下去的,那里头的人不欢迎咱们。
我:外地人?师傅在广州待了二十年,为何还是没有归属感?
师傅:呵,小兄弟你会做菜吗?
我:我只会一道菜,番茄炒蛋。
师傅:那你这个广州人不合格啊。
我:我做这道菜只是为了证明我能做好一道菜,我有一次去香港的时候,在一家茶餐厅吃饭,点了一道番茄炒蛋,比我吃过的都好吃,我问那老板娘是不是加了香料添加剂什么的,她说没有,我问仔细了,她说:“后生仔(年轻人),没有什么配方的,盐油多少克你看方太那个节目也有教啦,按着那个来就好了,想做好那是要下工夫的,没个一年半载,不成的”。于是我暑假的时候就买了几箱鸡蛋,天天在那练,做不好就直接扔掉,直到我觉得还可以为止。
师傅:那你倒是有天分的,我师父也经常这样,没少干这事。年轻人多折腾折腾没坏处,我是老啦,找点闲工干。
(搬完东西之后,给了这位师傅30块钱红包)
我:师傅专门跑回去拿大纸箱辛苦了,这小小意思你收下吧。
师傅:使不得使不得(推托了几番)。
我:我买的不是纸箱,还有你的故事。
师傅:谢谢小兄弟,你是不一样的广东人啊。
我:......(广漂二十年,大概经历了不少委屈吧,不自觉地回响出雨神那首《广东爱情故事》: "人在广东已经漂泊十年,有时也怀念当初经已改变~♪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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