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雪,或轻盈,或沉重,或喜悦,或悲伤,每一朵落下,都是人间。银装素裹,展颜笑语
1.
“看,下雪了哟。”还是孩子的陈渔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说道。
陈渔无所顾忌地就冲进了大雪中,追逐雪花的孩子,总是快乐的。
二狗子永远跟在陈渔的身后,傻乎乎地乐着,即使冻得小脸通红,鼻涕挂得像两根冰棒,也总是陪着她闹腾着。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年纪,如雪的花般纯白无暇,天真无邪。
陈渔已经习惯了身后跟屁虫二狗子身影的存在,如那落下的雪花,在心中种下一个童话故事。
孩童时期的二狗子体弱单薄,每次被欺负的时候,陈渔总是第一个冲上去帮他解围。久而久之,两人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的存在。
陈渔每次在二狗子被欺负后,总是要训斥他一番,而二狗子脸上永远是挂着那憨憨笑容,笑而不语。
雪的花一年一年的下着,曾经无忧无虑的时光也悄悄的被涂抹上一些别的颜色。
小时候我们都盼望着长大成人,就可以去更广阔的天空看看。
陈渔与二狗子也褪去稚嫩的外貌,都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少女与二狗子还算过的去的外貌。
这一年,陈渔十二岁,二狗子十三岁。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而雪却迟迟没有等来。
二狗子不知从那来弄来个烤红薯,凑到陈渔的面前想要邀功来着。
陈渔看着二狗子脸上被碳灰弄脏的脸庞,忍着笑意帮他涂抹了一下子,这才高兴得笑出了声。
他们就这样趴在窗前,把一个半大不小的红薯分享进肚子。最后,两人看着各自的脸庞都笑红了眼。
如果再见不能红着脸,是否还能红着眼。
生命有着太多的意外,在一场哭喊中平静地岁月就悄然崩塌。
冬会初雪,相拥而立2.
二狗子十六岁那年,一场大雪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犹如一场灾难。
陈渔好久没有看到二狗子了,连今年二狗子的生日都没有一点儿消息。想他了,陈渔看着被大雪覆盖的大地,少女情怀悄然蔓延进时光之中。
青梅竹马两无猜,人间有雪是清欢。
一次通话,两次通话,直到无数次电话无人接听之后,陈渔内心有些慌乱,问向爸妈,言词有些闪烁,只是告知着陈渔,二狗子一家前些日子出去旅游了。
寒风凛冽,吹奏着一曲曲人间悲欢离合。没有二狗子的日子,陈渔变得格外的宁静,有些不习惯,有些想念,或许还有些不清不楚的情愫暗藏其中。
不惊意的念,或许就把爱意深种。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陈渔去二狗子家里看过,紧闭的门窗犹如把一个生命与另一个生命隔绝。
大雪落白了山川大地,落白了时光。陈渔看着这场雪,伸出的手,又悄然缩回,掌心是温热的,可内心却有些冰凉。
陈渔的父母不敢把真相告诉她,害怕自己的女儿承受不住。但是,不告诉她,却又无法掩埋于时光。
许多真相并非一场大雪便就能全部覆盖,把所有存在过的痕迹消除殆尽。
一天晚上,当陈渔的父母把二狗子一家子的事情告知陈渔时,陈渔的眼泪夺眶而出,外面落下的雪更冷,痛彻心扉的哭喊声想要把那漆黑的夜刺破。
滴滴泪下谁人怜,一梦醒来君不在。
二狗子病了,病的很严重。突如其来的病,把二狗子一家子都打了个措手不及。又何来顾及的上陈渔,说也疼,不说也痛。
市医院,省医院,这些日子二狗子的父母不断地在寻医的路上奔跑着。一瞬间,雪的花似泣似诉,似乎想要挽留着些什么。
白血病,多么让人绝望的三个字,冰冷彻骨。
陈渔提出过去看看二狗子,但是被拒绝了,陈渔的父母说是二狗子拒绝的。
二狗子传回来的话是,叫陈渔等着他,他还有一天会站在她面前的。
陈渔听着哭了,哭着又笑了。
人间有雪,或许是重生,或许是再见。
一年,大雪悄然去,无数个夜晚,陈渔都梦到二狗子回来了,憨憨的又跟在身后。
梦醒,一枕花开,告慰着逝去的时光。
三年,雪的花又悄然落下,女子十八一枝花,此时的陈渔已然成长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三年,时光从指缝中无声溜走,一地落白又沉默的讲述着一个个故事。
三年,再也没有任何关于二狗子的音讯。
陈渔默默看着窗外,默默地想着,雪又下了,是不是你就要回来了,无人回应。只有那一本本厚厚的日记,记载着不为人知的心事。
所有的思念于时光中蔓延,终有一天会抵达彼岸,开出花来。
3.
四年,时光无声,人间喧嚣热闹,四年了,这四年人间的热闹是属于别人的。自从二狗子病后,陈渔都已经快要忘记快乐的滋味了。
寒冬腊月雪又至,一树花开开满天。
陈渔又不知不觉来到了二狗子家门口,看着那紧闭多年未开的门,心里落下一道道斑驳的痕迹。
你,还好吗!陈渔不敢大声地去探问,怕传过来的消息,会把生命刺穿一个洞,无法弥补。
雪的花,漫天纷飞着。他们说,雪是落在人间的诗。陈渔想着那自己那写满了几本的诗,不由得轻声叹息摇头。
若是没有你,这诗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首首诗成了最后的战歌,如雪的花般落满生命的每一个角落。陈渔想着,这或许是能为二狗子做的最后一件事,希望二狗子能够如雪的花般永垂不朽,战胜病魔健康归来。
走着,想着,看着,不知天色已黄昏。
何时人间清欢肯归还,敢叫此生而无憾。
“砰”
陈渔被一个从后面扔过来的雪球,砸得有些不知所措。回头,荡荡地一片。罢了,或许是谁家小孩子顽皮玩闹。
“砰”
陈渔刚转走,后背上又被砸了一下。陈渔再次转过身,后头还是空荡荡的一片,算了,也没有那心情计较了,还是快回家吧。
当心被封锁之后,别的事物就真的很难再次把打开心扉。
“小渔”
一个声音不轻不重,刚好传入了陈渔的耳朵。陈渔以为出现了幻听,顿时停下脚步,刚回过头,一阵刺耳的汽车鸣笛声打破了沉静的氛围。
再次回过头去,还是什么也没有,越渐发黑的天空,只有寒风不要命地往身体里倒灌着。只是,刚才那个声音好像二狗子的声音啊。
“小渔”
这次声音似乎在耳边响了起来,陈渔转过身,却一头撞进了一个怀抱中。
“啊”
陈渔有些慌乱的叫了起来。
“小渔,是我,别怕。”
“我是二狗子。”
陈渔顿时安静了下来,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人,恍惚中,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小渔,怎么不认识我了吗。”
二狗子松开了怀中的陈渔,一脸憨笑地望着陈渔。
陈渔有些呆滞,颤抖着说。
“真的是你吗。”
二狗子点了点头,陈渔看着眼前日思夜想的人,又完整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泪无休止地滚落了下来。
陈渔再一次狠狠地撞入二狗子的怀中,紧紧的拥抱着二狗子,仿佛害怕二狗子再一次从眼前消失。
人间有雪又何防,倘若有你,余生不言殇。那一晚,回家的路走了很久很久,大雪落在两个人头上,仿佛一场此生共白头的誓言。
我们每个人都是一朵花,从天上落向人间。
4.
第二天,陈渔家中好不热闹,两家这四年来又一次聚在了一起。
饭桌上,二狗子的父母聊起了这几年为二狗子治病的事。饭桌上两家人,一会儿沉默,一会儿落泪。聊到最后,笑着哭,哭着又笑了起来。
未曾经历一场人生劫难,谁能言说清其中的种种辛酸与无助。
最后,就剩两家大人在桌上推杯交盏。陈渔带着二狗子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真的好了吗。”
“真的。”
陈渔再次追问着二狗子身体健康的事情,在得到明确的答复后,仿佛心中所有的阴霾全都散去。
这几年,二狗子被父母带着在外地求医,在前一年似乎被上天所眷顾,得到了匹配的骨髓,经过一年的恢复,虽然还没有全部康复,但是正常生活无碍。
经历过人生的苦难,二狗子子似乎变得更加憨厚了。陈渔望着二狗子,拿出了这几年写的诗。两个人一边看,一边分享着这几年的经历。
人间值得,这是陈渔后来说的。
所幸,你闯过了一道道被黑暗阻拦的路。在这人间,我才得以还能与你看一场人间大雪。感谢你,走了又回来。这是陈渔对二狗子说的。
有些感情,倘若命中注定,你劫后重生,我便得以逃离苦海。
二狗子仿佛还是当初的那个少年,永远跟在陈渔身后的跟屁虫。所有的苦难都将会变成生命的赠予,只愿你心中有光,便能够治愈所有的年月。
窗外大雪怒放,似庆祝,似欢呼。楼下,谁家孩子在雪地翻滚打闹着,欢笑的声音传出去很远很远,听闻者,会心一笑,仿佛又回到了他们那时的童年。
陈渔看了看二狗子,要不我们也下去玩会儿吧。二狗子还是无条件地点头应合,配上他那永不掉色的憨笑。
陈渔也彻底放开心绪,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一样。笑着对,二狗子调侃到,你这身体行不行。
二狗子拍了拍胸膛,一副没问题的姿态。
雪地里陈渔玩着,闹着,笑着,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看着对面的二狗子,曾经丢失的东西又回来了,就再也没有遗憾了。
陈渔说,我最害怕的事,是我的遗憾和你有关。一场雪,一起白头
5.
一年一雪两人时,各自花开终相逢。
陈渔似乎已经忘记二狗子的名字叫什么,反正二狗子也已经叫习惯了,便也无所在意。
几年后,始是青梅竹马,终是才子佳人。陈渔跟二狗子的婚礼,举行在这一年大雪纷飞的时候。
那天,二狗子对陈渔说,以后要叫我名字了,叶舟。
陈渔后来似乎才明白,两人名字之间早已暗暗拉扯的生命意义。《渔舟唱晚》就如这首悠扬动听的筝曲,永恒经典。
渔舟唱晚,就犹如她们两人之间的一首冬日恋歌,在余生中悄然唱响。大雪一年年落,雪的花,终于落成彼此喜爱的模样。
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陈渔在后面的诗中写到。
爱上一朵花的芬芳
爱上一朵花的倔强
爱上一朵花的姿态
它在黑夜中发亮
爱上一个人的目光
爱上一个人的家乡
爱上一个人的伤疤
他在记忆的远方
爱上一个人就陪她去流浪
爱上一朵花就伴着她成长
每个人都是一朵花
从地上落到天上
爱上一朵花就陪她去绽放
爱上一个人就伴着她成长
摘自《一人一花》阿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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