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腐大爷

文/梓涵

21年我还读书时认识了一个操着东北大碴子调的高材生，后来他跟随导师来到我所在的这个城市医院实习。

在他医院旁边有一条狭窄的小路，走到路的尽头，有一家小店，是我常光顾的地方，因为这里有我想念的南方的味道。

“老板，一份鱼腐，多放香菜，不放辣。”

“好勒！”

在南方读书时，我常和舍友下课后跑去喝一碗鱼腐汤，一天的疲惫都被一个个热气腾腾香菇熬制的鱼腐中融化掉了。舍友喜欢吃辣，她总是放很多，我看她吃的很开心，于是慢慢的我也能吃辣了。吃辣的当下嘴是爽了，可是等到半夜胃又来折腾了，严重起来跑到厕所吐水，不得已只能乖乖的吃些清淡的。

老板熬制的鱼腐汤，常让我想起在南方读书时的无忧无虑。后来老板和我们熟了，每次都是盛满一大碗乖巧可爱的鱼腐。在任何季节总给人带来温暖，哪怕是盛夏午后，也不会让人感到燥热。

老板特别壮，留着一小撮胡子，讲着一口流利的闽南语，我很好奇，为什么要来北方做生意，更何况按照北方人的重口味估计很少有人像我一样吃这么清淡吧。

后来才知道老板的女儿和我一样大，在北方读书时喜欢上一个北方的男孩，两个人便在这边结婚了，于是一家人来了北方。

有一天我跟朋友再去这家鱼腐店吃饭，不见鱼腐大爷的身影。

“鱼腐大爷咧？”我问在这忙活却不熟悉的其他人。

“大爷进医院了。”

没几天，朋友发消息给我，“鱼腐大爷走了”“去哪里了”我还傻傻的问了如此幼稚的问题。

“为什么？”我打过去语音。

“最后三十下心肺复苏是导师让我完成的。我看到仪器表心氧饱和降为零后，我又持续了半个小时，但人还是没有回来。”“手术室里，我见到过太多没有醒过来的人，我听到太多的哭声，但唯有这次，我真的很难过。”他改以往高亢的音调，声音逐渐变得有些微颤。

后来我再次光顾这家小店，空气中并没有诉说着太多的悲伤，厨房里忙前忙后的工作人员，厨房外络绎不绝的吃客。

所谓生活，生下来，也要活下去。

鱼腐汤依旧温暖，陪伴着每个拖着疲惫躯体的下班的打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