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其琛
Ⅰ
“我感觉我的目光比实际视野要高,就是说,我感觉我好像不是在用眼珠子看东西,而是在用前额。”
“什么?”
“我感觉我的眼睛长到了前额上,我现在看东西给我的感觉比用眼窝子里的眼珠看东西时的视野要高……就是这样……”
“呃?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除了空间感以外,我还感觉我在平视的时候,视野是往上飘的。”说到这里,平克用左手按按前额。
“你这个……哈,没办法,我看不了,”洪先生无奈地冷笑着对他说,脸上是一副不尴不尬的表情。
“哦,嗯。谢谢……”接着他走出了那一家室内挂满锦旗的私人诊所,这期间他煞有介事地左顾右盼,他的脑海中翻转诸如“杏林妙手,药到病除”、“德医双馨,安康佑福”、“华佗转世,扁鹊在生”一类的东西。他漫无目的地转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又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心想:就算什么病都见多了的有着好口碑的良医,应该也是第一次听人在面前这样言之凿凿地说起这种荒唐的怪毛病。
平克从包装公司出来的第三天,他站在街道的西侧,左手扶着树皮脱落的浅粉色公共厕所前粗壮的梧桐树的树干,眼瞅着街道上人影绰绰。太阳好像是一团棕色的重叠的影子在西天渐行渐远,他觉得那抹余晖给人留下的印象像是一个上个世纪打着响指的新闻播报员。石子路面好像在向前翻滚。平克手里提着一个暗红色的苹果,他用细长的右手的中指抅撘着那个透明塑料袋,那唯一的苹果像是半瓶苦涩的酒红液体。他感觉他的眼睛好像变成了一个玻璃橱柜,上面那一层视野明亮,下边那一层光线黯淡。他觉的眼珠像长了肿瘤,只不过并不疼痛也并不碍眼,虽然安分守己却给他一种想要从眼框里扩张出去的压迫。他穿过修理煤气管道的路面走到自己的出租公寓,他希望他的情妇已经在那个窗明几净的空间里等候多时了。
这个小巧的女郎的腋窝里发出一种甜滋滋的狐臭,他还没有开门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了。不过,这也有可能是他想象出来的。平克掏出钥匙就像转动小刀一样把它插到钥匙孔里。他想那个唯一的苹果要一分为二彼此一人一半。他转动钥匙打开那扇满是铁锈的防盗门,接着他开始找另外一把钥匙。里面的客厅门被打开了。平克的视线像一个钥匙挂在那串钥匙之间,这时他想象着他的情妇会怎样开门,想着她该怎么问候或者冒着可爱的傻气做出一个并不欢迎的表情,隔着远远的距离自己伸出手去把袋子里的苹果向她展示。抬头他看见那扇门开了,只有留下的一点缝隙,没有一张脸出现在那附近。平克不好意思说些什么,他迟疑地走进去,他看见他的情妇已经退到一旁,在沙发的侧面盯着他。他认为那个女人站在的那个地方就像是一件早该扔掉了的风衣,那是最不适合女人站的地方,他希望那个小个子女人能赶紧过来靠住他,并和他聊一点该聊或者不该聊的话。
“怎么了吗?”他问道。
那女人坐到了沙发贴近墙的最里面,平克坐到她对面沙发的外侧,喝了一口水,“怎么了吗?”他盯着她。
“我去了酒吧。”她低声说。随机音量逐渐提升地说:“可是,我爱你。”
“既然你没有做什么事情,你何必要告诉我呢?”
接着是一段沉默。
“出来这么久,我们快没钱了。”她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麻雀一样怯生生地说,“我只是想,先去赚一点钱,先试试,只是赚一点。可是你知道,我爱你。”
他像醒过来一样。“啊?亲爱的,我的爱…你这么做我怎么能坐视不管哪?”平克皱紧眉头,脸上充斥着匪夷所思的神情,从十指到露在袖子外的手腕流露出一种钻心的痛楚,“你付出的太多了!我不是一个背井离乡寻欢作乐的公子哥!有什么事我不能做?”
“你不懂!”女人喝断他,“你不懂,你如果出去干活,你就不像现在这样值得我爱了。”
平克震惊地看着她。她的情妇把头扭过去,眼里闪着泪花。他不禁伸出右手,用食指的中段去轻抚爱人眼角的泪光。
“我的爱,就怕酒吧那种工作……我的天呐!你怎么可以去做那种工作?”平克用鼻子挤出压抑在咽喉处打了结的怒火,声音既轻柔又隐忍,如同一个低音号。
那个女郎腼腆的笑了一下,两颊通红、清清爽爽地说:“没有,怎么可能呢?我是去城郊的幼儿托管所当了一天的护士。我说酒吧……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毛病,就是想这样试试看。我不可能去那种地方的,如果真到那种地步,那咱们就一块死。”
平克闭目凝思,阴郁地品尝着流到嘴里的两行浅浅的泪水,接着他轻柔地微笑,眼神盯着女人,就像吐出一个反复锤炼到炙热的钢钉一样,他说到:“我会带着你把所有已经度过的生命踩在脚下。”
女人看着他,好像是怔住了。
平克这时回想起三天前的事来:一个曾碰巧见过他画的商客从这里接走他那些廉价画作的事。他想起了眼前这个漂亮女人和自己一起在包装公司将那些画作装裱起来时展露的笑颜。他觉得自己务必得多做点什么了。
哪怕是为了这微笑,他想,为了我的“娇妻”。他想到这个名词,感觉泪水轻轻地扑打了起来,他想:你怎么这么美哪?
Ⅱ
第二天早上平克打电话把他的朋友约尔叫了过来。一见面约尔就和平克劲头十足地谈论起塞尚和莫奈,这个衣食无忧的公子哥显然还没有吃早饭,可他兴致冲冲,把什么都抖落了出来。后来他聊到他淘了两手股票,就兴致勃勃地高谈阔论起来。这时候平克站起身来拿来了冰淇淋形状的烤饼、一杯热牛奶、还有那个漂亮女人烤的曲奇饼干。谈到兴头上约尔说他认识了一个住在搬迁小区的市民阶级的女儿,说她对平克的画非常欣赏,约尔告诉平克那个女学生现在居住在她舅舅家,可是他舅舅每天不着家,也从来不管她,她的舅舅每天领着一帮子打孔队天南地北的揽工程。接着他笑着对平克说:“你真的应该去看看那个工作,往地上打孔的。”
平克对这种工作向来是知之甚少。他说他的确是很想去瞧瞧。紧接着他对约尔说:“我要出去找个活干了,用来交这个月的房租。”
约尔嘴里正嚼着面包,他听到这话突然停了下来,拍拍胸膛说:“你只管作画,房租我给你出了!呃,我出一半,或者……四分之一。你想想,万一股票赔了哪。”他把那块烤饼咽了下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能给我找到这么好的房子已经帮了很大忙了。何况你经常请我去沙龙和看电影。”
约尔放下面包,似乎认真了起来:“怎么了平克?缺钱花了吗?”
“我带着简出来的时候只带了一张支票,那笔钱本来是家里为我准备的旅行和留学基金,很幸运能用到今天。但是我和简眼下要面临真实的生活了。”平克抬起头来笑着望着约尔,神情轻巧而自然,“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一直太幸运了。但是……你知道,我一直不缺乏勇气,做一个无名之辈。”
约尔听着平克一顿一扬地说出那句话,他神情快活的点点头:“那太棒了!可是这是谁的名言?”
平克说:“塞林格,麦田里的守望者。”
“是是,真有干劲。”约尔说,“你知道吗?我也曾经穿着粗涤纶的蓝色牛仔裤在码头上工作过,我还在三流酒馆和西边来的衣冠不整的粗汉们喝过假酒哪……”
“我一直以为那是你杜撰的。”平克插嘴打趣地说道。
“老师现在在干什么?”约尔在掌心里托着一块奶油曲奇。
“她每天采风,她爱摄影”平克说,“我打算给她买辆高档自行车的,结果财政上出现了透支。为此昨天她还去到了托儿所做护士。好了,这方面就不提了。”
“嗯。你打算干什么?”
“我看了一些招聘信息,还没有太好的打算,”平克说。
“你去钻孔队吗?具我说那个工作真的太好了。”
“蛮有兴趣的。真的。”
平克似乎想起了之前谈话中忽略的什么,他想索性就问了吧。他两手插在胸前问道:“你说你认识的那个住在搬迁小区的女孩,怎么了?”
约尔突然从原地弹起,说到:“我想谈的就是这个!我给忘了……记得咱们以前在艺术学院的时候吗?曾经有段时间有一个人在校报上公开表示对你的崇拜,这件事情闹得全校沸沸扬扬的,那个署名达伊的作者就是那个女学生。”
平克皱了皱眉头说到:“哦?我不记得了。不过话说这种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记得了!也难怪!那时候你正围着简团团转呢!我真没有想到啊!虽然她没做过我的老师……啊!谁能想得到呢?她指导了你一个学期的广告理论课就把你的魂给勾走了!”
“哈哈哈!啊……”平克发出了短暂而又细微的笑声。
约尔摇摇头,坐下来把那杯凉了的牛奶一饮而尽。
Ⅲ
平克拿着地址,到了一个二层简易洋房的门前。整个屋子坐落在旧城区与新城区的分界线上,是最早修建的一列新式居民楼,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破旧的手提挎包,烟囱和房瓴都变得很光滑,像是用磨刀石砌成的。平克点了一下那个像是老式发报机按钮一样的门铃,一股稀稀拉拉的电流声传往这所房子的深处。
出来应门的是女主人,她看到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就说到:“我们这里不需要清洁剂,已经没有其他地方放东西了。”
“不是,我是来应聘的,是来搭伙钻井的。”平克眼睛瞅着屋子深处,仿佛有点不情愿地说。他想她肯定是在说假话,因为她需要清洁剂。他走进去的时候一些农具摆在在过道里,还有单个不成双的鞋;天花板上是潮湿滋生的霉斑,令他深以为然的是那些斑块松翠欲滴,显然是已经到了摇摇欲坠的时机。
一个宽脸盘,有着红色的酒糟鼻的中年男子穿着露出毛料的黑色皮夹克躺在一张倾斜的椅子上。平克走过去挡住了走廊的光线,那个男人见状飞快地起身微笑着向平克打招呼。
“你好。”
“你好。”平克发现他是一个很和气的人。“听说咱们是一个打孔的工程队,我这不也没事,过来跟队做做工程。只不过没接触过。”
“没事。年轻人学的快,行行行,太好了,明天有个活。多一个人就早下班。”那男人拿过一张纸来,“填自己的姓名、地址和联系方式。太好了,明天早上八点我去接你。”
出来的时候平克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他打消了疑虑,到文体店买了几块颜料。路上他仿佛望穿了那些曝露在空气中的景致,砖头从墙面上一一掉落下来,柏油马路也开始崩裂脱落,整个地平线像画布一样漂在情感的波涛上。他觉得生活就是一块块拼图,然而他是那种有能力可以自己拼图的人。他看着自己的影子浮现在那个像正在融化的方糖一样的方形人工喷泉的水池中,想起了在美术学院求学时的往事:
早年在圣叶坎艺术学院时,他就曾因模仿毕沙罗闻名遐迩而被人指认成印象派的守旧者。其实在笔触上两者还是有着巨大的悬殊,而且平克的情感表达上没有传统印象派那么柔和、朦胧,而往往是画面中暗含着直接或一股隐晦的激烈,大概是因为青年时代特有的迷失,而给整成画面蒙上了印象派的迷蒙色彩。在自己以求突破以往的稚嫩时,他要么就拿着画笔坐在湖畔看着光线的流失和湖水平息的细纹,要么就把赫尔曼·黑塞的《玻璃珠游戏》夹在腋下一个人沿着芳香馥郁的荆芥径摸索到圣叶坎大学西侧的群峰上。那时候他告诉自己,他要时刻握着画笔来告慰这世间的生灵,用自己年轻的生命描绘出一个色团,包含从西边到东边的一切、从心底到眼前的一切,那色团缓缓充斥在天地间,平克说:“那是自己对艺术的爱。”
他盯着喷泉池子里的倒影,那好像是一个下潜者的脑袋,但在社会桎梏之下、在局限的深水里,他丝毫不感到害怕,因为他心中坚信的东西早就已经把它空白的生命打捞了出来,重新赋予了色彩。
Ⅳ
“想知道我们聊到最后吗?他喝完那杯牛奶之后,就那样傻傻的望着我,或许他以为这个表情是在向我表示愤怒。然后他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尽管他的嘴始终闭着。我避开了他的目光,因为他那口牛奶还没有完全咽下去。”在灯光的倒影中平克说,他用手轻轻捧起简的脸。简笑了起来,平克觉得它比任何如花似玉的姑娘都要美。
“你以为我什么都没看到吗?我当时可就在旁边。”女人把平克的两根手指前一截的尖端咬在嘴里,“啊,赞美我的上帝。你的手是大理石做的吗?你真像小说里的男主人公。你知道吗?我到了你这个年纪才开始读小说。亲爱的,你真像小说里的男主人公。”
穿着艳丽的女学生和梳着在时尚发廊里焗了香精的背头、身着气派英伦西装的青年们欢快地走进那扇大门。
“那我会让你萌生写小说的念头吗?我的娘子?我的一见钟情?”平克突然觉得自己说的话太肉麻了,但他抑制不住,于是他退回到阶梯的下方,端详着那张脸。
他的情妇羞愧得吐吐舌头,接着用上面的牙齿咬住下嘴唇哽咽地说:“你为我付出了一切。”
“我为‘爱’付出了一切。”平克说。他掏出手帕关怀地上前,一手挽住简的脖子一手擦拭着简的泪花,“约尔就快来了。”
夜色就像是名流圈的一身西装,它遮蔽了许多街道上的丑陋、愚昧、残酷和挣扎,同时让雍容华贵、典雅正派在灯火最明亮的地方吸引着人们。多么不公,多么轻浮……
“你紧张吗?你该像我一样自信。”平克说。
“不是紧张,是害怕”
“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很美吗?”
“不是因为那个…不是因为我比你大十二岁。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只是在害怕你会变成这种灯光下的一个影子……”
“没那么容易,以前的生活已不能把我诱惑,我将打败一切纸老虎和花蛇。”平克开玩笑地说,“‘琼玛小姐’,为了爱和自由,矢志不渝!”
约尔高呼着:“我全都听到了!”,他像一个穿着束身衣的球童一样小跑着一遛烟地到了平克身边。
“哈。”简向着平克笑了。
“亲爱的,你不和他计较吗?早上他出言不逊。”平克把进攻的激情转移向了约尔。
“今天早上我激动了,我惭愧,好了平克,不要让你的心上人训斥我,我可不想重新品尝学校的苦果。你这个鬼小子见大事不妙,就拿早上的事情来反击!还大谈什么矢志不渝,净耍小聪明!”
简拿出一副傲慢的架势,说:“我怎么会跟小孩子计较呢?”
这话堵得约尔低眉顺眼,出气不畅。这似乎出乎平克的意料,令他由衷地笑了两下。约尔看了看两人,不无惊奇地感叹道:“老师您今天真漂亮啊!您今天晚上美得震惊!”
两个人走了进去,把约尔甩在了身后。随后一群缪斯簇拥着他走进了那扇大门。
Ⅴ
第二天上午,九点钟的太阳像一片圆形淡黄的枯叶飘在天空中,模糊的阴云像冷风一样飞快地在天空中迁移,马路上运输车和农用拖拉机驶过卷起黄豆大小的砂石。平克一只手拽着铁棍,从蓝色铁皮屋顶工厂转角处的废墟上踱步而来,他身后是荒废的工地和稀疏的几户农家,面前是一条宽阔的大马路,马路的那一头是几亩荒地,摆着干枯低矮的草垛和一些晒裂了的轮胎。他拽着那条铁棍,坐在那台像大型金属蚂蚱一样的钻孔机旁,队伍里一个乡镇上来的工头递来一支烟,他摇摇头,腼腆地看着他,“我不会抽烟。”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他和另外一个矮墩墩的脸盘很阔的小伙子一直不停地在打孔机和一辆银白色的抽水卡车之间来回往返,把铁棍插在钻杆里抬着它们放到打孔器的两只机械臂上。像土豆泥一样的泥浆,流到他的脚下,像是起着泡的融化的布丁泥。虽然繁重,可是平克干劲十足。由于他没有流汗,风吹在身上像那火光灼烧一般枯燥。他觉得自己没有太渴,但是双眼有些昏昏沉沉,感觉自己的身躯变成了一个轻快而又庞大的躯体,仿佛变种成了斯拉夫人。
在搬运的间歇,师傅们和工人们聊着各种玩笑和不着边际的胡话,伴随着一阵阵开朗的笑声,平克在钻孔机向前推进减慢下来的时候歇息下来,倚着一棵白杨坐下,回想起了昨天晚上舞会的画面:那位气宇轩昂的汽车商的公子,他就像骑着秀丽的白马一样昂然入场,在古拜占庭风格的镂空舞台背景前发表演讲,谈论印度人的艰辛生活和远在天边的战争,同时还谈论了几个世纪前的保皇党和关于查尔斯狄更斯的趣闻,他那干净稚嫩的脸庞就像是雷诺阿笔下的少女,从中亭到西边一个地中海风格的彩色石英石镶嵌壁炉,一排体态臃肿鹤发童颜的贵妇亲切地为他致以一片混杂的掌声;在展览画作的沙龙长廊,众多良家闺秀簇拥着一个沉默不语的俄尔普斯;整个空间弥漫着茶香,有些从前的同学过来向自己打招呼,他和简就抱以微笑,许多人都没认出简来。他想到这一切,匪夷所思地笑了笑,心想给自己留下最深印象的竟然会是那个汽车商的儿子。他叹了口气,拽着铁棍从地上站起来,其他的工人还都在休息。
平克记忆着眼前的画面,一种艰深的生活图景,粗糙丑陋的皮囊,挣扎的痕迹,心想到:列宾和托尔斯泰也是这样去爱他们的吗?
平克看着他眼前飞快流失的现实和平静、毫无进展的生活,仿佛看到了别样的风景。这令他更加坚信一直以来在自己内心深处的那片飘溢着的广袤色团。他握着那只铁棍,就如同手握着画笔。
他对自己说:或许我和这个世界都严重低估了我的爱——那片巨大的色团。自由也在其中飘荡。它让我不抱丝毫的悔恨,一心向前。是啊!贫穷的编制、贵族的温床,不管有没有可能性抗拒以往的平庸抵达一个全新的未来,这个社会上已经有很多路给人预留着了,已经给出了许多答案,这塑造了一些人,也杀死了一部分人,我一点都不感到纳闷,我管他呢。我只知道,如果我接受这个答案,我的人生就会变得相当无聊。哈!
赵其琛 202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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