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一）

    凌晨3:00，又是这个时候了，叶晏摘了眼镜捏了捏鼻梁。她是真的喜欢当医生，医生真的很适合她这种人，也是真的讨厌待在医院。条条框框多的要死，以为是个单纯救死扶伤的工作，科室里的大夫却仍然跟在学校看见的一样勾心斗角。让人头疼。

  刚脱下白大褂换上皮夹克准备回家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叶晏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程漠打的，这时候还给她打电话，肯定是程漠刚从工作间出来饿了。“喂？出来了？稍等一下吧，马上回去了”“嗯，路上注意安全，别闯红灯阿晏。”低沉的男声带着一丝慵懒的意味。“知道了知道了”叶晏笑着挂了电话。

  站在公寓的电梯里，叶晏突然发现她和程漠原来已经5年了。从研究生时候认识，一个学医一个学建筑，到现在一个毕业直接行医，一个改行去画插画，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叶晏仰着头看着电梯里的灯，眼睛被照的有点疼。“这灯他妈的也太亮了。”叶晏暗骂。

  “总算回来了啊，都快饿死我了”男人瘫在沙发上懒懒地说。客厅灯也没开，只有厨房的灯亮着黄色的光。“嗯，今天的手术有点麻烦，不过到底还算成功”说完叶晏脱了外套就去厨房煮方便面去了。其实屋里倒也不算太暗，S市这种地方，好像就没有晚上，太阳落下了，灯火接着亮。

    程漠看着叶晏煮泡面的身影，神色晦涩不明。虽然学建筑一路读到研究生，但是终究觉得不是自己喜欢的，毕业之后还是选择了遵从本心画插画，但是他个学建筑的还没什么名气，哪来的活儿呢。一开始还不是给三级小说画插图，靠着家里给的钱这几年才和叶晏在S市安定下来，所谓体面的插画家的工作，也不过是这两年才有的。厨房里的女人看起来很累，但是煮面的样子却也让程漠挪不开眼。

    他是爱叶晏的，只不过这种感情，带着他不敢让叶晏知道的扭曲。“赶紧吃，吃完赶紧睡，别成天日夜颠倒，小心猝死。”叶晏把面放到桌上，招呼程漠。“好香啊阿晏，果然老婆做的就是好吃。”程漠整理神色，对着叶晏嬉皮笑脸。

  也是赶着第二天是周末，叶晏没班，难得的睡了懒觉。程漠看着叶晏，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丝丝缕缕的透入室内，在叶晏的背上留下星星点点。程漠因为早年接的活儿的缘故，画了数不清的人体，但是却叶晏的却始终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从蝴蝶骨到腰椎的曲线是女神裙摆的弧度，黑发散在肩头，锁骨模糊不清。真漂亮，程漠心道。

  看着看着，程漠披了睡袍，就往工作室一坐，拿着画笔就开始工作。他这回接的活儿是给一个推理悬疑小说画插图，本来昨天没什么灵感，画到半夜也没画完，今早状态倒是不错。窸窸窣窣的笔声和隔屋女人平稳的呼吸声倒是和谐，各不影响但是也是温暖异常。等到中午叶晏终于从床上醒来的时候，程漠已经交稿了，叶晏看程漠不在卧室，就去工作室找他。推开工作室的门，窗户开了条缝，阳光照的屋子里漂浮的灰尘显得温暖，男人坐在桌前欣赏自己的作品。

  那是一副色彩很浓烈的画，红色和蓝色组成了一个人的躯体，倒也没有性别特征，踮着脚尖，手臂微微张开，像是提着看不见的裙摆在跳舞。人身后的红色墙壁上有一扇色彩斑驳的窗子，窗子上倒映着人怪异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