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他是走了的,在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和那只黄白相间的猫一起。
他大概是去找那个一直给他写信的女人了。他从来没有说过那是谁,只是他收到的每封信上都有香水的味道。不过他从来没有拆开过一封信,它们就堆积在门前的邮箱里。送信的人还是每天都会来,取出他的信,照常的塞在邮筒里。偶尔抱怨几句,不过最后都还是骑着自行车叮叮当当离开这里。
他似乎永远都和那只猫在一起。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毕竟他刚来这里的时候都还只是一个人和一只猫。两个不同物种的熟识对于他们来说可能只需要一个晚上。第二天的早上他们就一起出现在这条街上,友好的打着招呼。街角那家咖啡店是他最爱去的地方,当你从这个不大不小的英国小镇路过时,或许也能看见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和一只黄白色的猫相对而坐。
他是一名音乐家,他拉小提琴就像莫扎特,弹钢琴时又像极了贝多芬。不过他的演出似乎从来都只在晚上,所以没多久邻居们就开始咒骂他。人们开始编造他的过去,说他是流亡至此的无赖,那些无休无止的来信都是他曾经所犯罪责的纠缠。这里的人开始躲开他,远离他,没人再和他谈论午餐和天气,也没人再去挑逗那只跟在他身后的小猫,甚至都没人再愿意和他共享每日清晨的阳光。
只有每天如期而至的信件还在证明时间的流失,我曾在某个黄昏看过他流泪,就坐在邮箱下面,手里拿着那些撕开过的信封,猫蹲在邮箱上,傍晚的阳光刚好照到他的鼻梁。我突然觉得那是我见过最难过的场景。
装满他的邮箱只要十五天。因为在第十六天他就开始收拾邮箱,把里面的信一封封的装进箱子里。人们都说他要走了,他除了一箱子的信和一只猫什么也没带走。我在站台看见他提着箱子,还有一只依偎在脚边的猫。我知道他永远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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