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顺去见兰兰,想把她接回家,也默许了她在家里修行。可兰兰却硬下心来,匆匆见了父亲一面就离开了,把老顺气坏了。
为这次会面,他准备了许久,主要是感情准备。老伴也劝了他多次。老伴说:“你捂住心口子想一想,你当了回老子,对丫头做了些啥?”老顺就“捂住心口子”想,才渐渐发现了自己的不是。别的不提,至少,他没和丫头谈过心。
换亲时,丫头哭,老顺说:“哭啥?哪个女的不嫁人?姑娘生下,就是嫁人的。”结婚后,白福打兰兰,兰兰一哭,老顺就说:“嚎啥?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哪个女人不挨打?你妈,还悬乎乎叫老子一脚踢死。”孙女死了,兰兰一哭,老顺就劝:“也许是那丫头的命吧。这号事,世上也有哩。”兰兰闹离婚,老顺撇嘴道:“好男儿采百花,好女儿嫁一家。还是头餐面好吃,忍一忍,就是一辈子,离啥?”就这样,每次,他都以长辈的口气教训兰兰,从没问过:“你咋想?”老伴一骂,老顺就想:对呀,她心里咋想?心病还得心药医。就充满希望地来谈心。谁知,热屁股溻到冷炕上了。
老顺直到今天才真正地开始反省自己,他从来没有关心过女儿怎么想的,总是教训她。于是,当他满怀希望地想找兰兰谈谈心时,没想到伤透了心的兰兰一脸冷漠。
他最气的,是兰兰的冷漠。毕竟是父女,折了的骨头连着筋呢。况且,父女俩不见面,也有些日子了。自那次,兰兰一甩袖子,进了金刚亥母洞,老顺只在梦里见过兰兰三回,一回是侧面,两回是背面。虽不能说梦萦魂绕,但那想,是肯定的。老顺钢牙铁口,宁叫“想”在脑里捂臭,也不叫它左右了脚。这回,推金山,倒玉柱,老子给你下话来了;老子厚了老脸,自打嘴巴,见你来了;老子前趋三步,你也该迎来两步;老子下个跪,你也该还个揖;老子塌塌架子,你也该低低脑袋,可瞧她,连个眼皮儿也没抬。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顺嘴巴硬,其实心里非常想女儿。他一直咬牙坚持着,可最终他还是软了下来,来接兰兰了。他以为给女儿一个台阶,兰兰就能乖乖地跟他回家,可没想到兰兰连眼皮都没有抬。父亲的威严又泛了上来,把莹儿给他的包儿扔进洞里,转过身,下了山。
“早知这样,当初生下,一屁股压死,喂狗。”他想,“还是计划生育好,生得越多,越烦恼。”
老顺气得半死,生那么多娃,都是债。确实当初计划生育也是这个道理,养个孩子的成本并不低。
身子没一点力气,倚了那小树,老顺看看天。满天的云在翻滚。那声吼,把体内所有的能量耗尽了,也把对兰兰的怨恨泄了大半。
“丫头瘦了。”他想。
他发现,自己竟又牵挂那“无义种”了,不由呸一声,想:“我真是个没起色的货,人家都六亲不认了,你还挂牵啥?”
老顺不由自主地牵挂起女儿来了。
只有兰兰真的六亲不认了,老顺才开始意识到自己对待女儿的态度是有问题的。这种情况在我们日常生活中也极为常见,在孩子与我们沟通时,我们总是用自己的标准来衡量他们的需求。我们扮演着上帝的角色,但事实上我们未必都是对的,但我们总是自以为是着。只有当孩子以极其激烈的方式进行反抗时,我们可能才会真正关注到孩子内心的想法。
我曾经也用社会所谓的标准去衡量过瑶瑶,后来就放下了。包括自己在这一年多来,通过学习也不断地在修正自己的行为,同时也摸索着如何做一个好母亲。就我目前来说,我觉得更多的时候,我扮演的是一个朋友的角色吧。我做好我自己,也帮助孩子一起寻找梦想,鼓励她积极生活。
当然,如果她真的没有梦想,就想做一条咸鱼,我也会支持她。毕竟作为父母来说,说到底不过是希望孩子能够健康和快乐地生活着,其他的还有什么可求的呢,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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