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后来，他们总是会有更多工作上的接触，但却又只停留在工作领域，没有一个人再去翻开那天在楼梯间发生的事情。

只是讨论如何能够让李明舟的作品宣传到位，让更多人看到这部很好的作品。

李明舟和江溪之间的关系更加熟络了，他也发现江溪确实是做这一行的料，“江溪。”

“嗯？”

江溪停下手中的工作，回头望着他。

她望着那双好看的眼睛，突然发现自己好像都忘记李明舟就是这双好看眼睛的主人。

还有，李明舟真的好喜欢叫她的名字。

“你真的是天生做这一行的吧，”他微微停顿。

她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当然惊喜大于意外。

她有些略带羞涩地笑着，“有吗？”

却又忍不住在心底隐隐的期待着。

“当然有。”

从这一天开始，江溪发现李明舟表达出所有内容的情绪都是坚定的，甚至大多都是准确无误的。

“江溪，或许你还有更大的舞台，”因为还在公司，李明舟便欲言又止，不想给她的工作造成麻烦。

但他确信她一定会在未来大展宏图。

江溪总是很喜欢提到这一天发生的这场对话，她喜欢窝在他的胸前，听着他心跳的声音，和他回忆着他们那天的对话。

“好像就是从那一天起，我也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做过的工作，考虑未来是否还存在更加宽阔的道路。”

他听着，只是轻轻的笑着，用下巴摩擦着她的头顶，惹得些许发丝飘在空中，洗发水的香气飘到他的鼻腔。

“江溪。”

“嗯？”

她好喜欢李明舟叫她的名字。

她歪着脑袋看着他。

“我的眼光一直是可以的。”

“我的呢？”

“同样的。”

他将女孩整个揽到怀中，闻着洗发水和沐浴露混在一起的味道，甜腻却又清新。

女孩抱住他的腰身，也发觉传到耳中的心跳声变得更加有力。

过了一会儿，他再度开口，“江溪？”

没有人回答。

他微微歪歪脑袋，望着怀中的可人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怀里的女孩已经睡着了。

他将女孩打横抱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行动着，尽量不去吵醒她。

她的身体刚碰到床垫的时候，江溪就哼唧着翻了个身。

李明舟深吸了一口气，好在没有醒来。

他坐在床头，将女孩脸上的徐徐发丝拢到一边，抚平她有些微微皱着的眉头。

今晚应该能睡个好觉。

最近因为工作，她已经好久没有很好地休息了。

他将被子轻轻地搭在她身上，轻轻地关掉台灯，走出卧室。

他没有关卧室的门，而是将走廊的灯关掉了。

李明舟走到书房，将客房的被子放在书房的单人床上，不想吵醒她。

他打开那篇属于那个坚韧女孩的故事。

他还记得当时刚正式创作这篇故事的时候，那个时候故事也刚刚开始，他们也才初识。

那时候他们是仅仅知道彼此名姓的关系。

这是他专用的书桌，她的书桌在另一侧，他拉开书桌的抽屉，有一个简单的小盒子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拿出盒子，凝神望着它，却又久久没有做出下一个动作。

过了一会儿，他打开盒子。

里面是两只素戒。

他将那枚稍大一圈的先取了出来，套在中指上，又将那只稍小一圈的取出来，套在中指稍靠上的位置。

上面的这枚是按照她的戒指尺码买来的。

他没有具体量过，但是他知道她的所有尺码。

戒指的尺码，他是用指尖之间的距离测量出来的。

这对素戒，买在那个男人出现之前，他本想着那几天送给她，作为一个礼物。

但是那个男人的出现让他一度不知道该去怎么送出这份礼物。

甚至李明舟无数次在这个房间拿出这对戒指的时候，都在一直想着一个问题：这对戒指我们会希望它有一些其他的意义吗。

他们从来没有聊到过是否要进入婚姻，但是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就超越可以进入婚姻的程度，但是对于婚姻以及婚姻之后要面临的生活，他们却又从未聊到过。

他们都知道他们不需要婚姻，不需要什么做保障。

但是当那个男人出现的时候，他差一点就要做出让他自己都害怕的事情。

那晚他自己一个人躲在书房，想着在江边遇到的男人，想着那个男人带着忧伤的眼神，他有一个冲动：向她求婚。

当这段感情稳步进行的时候，他以为一直都会这样安安稳稳地、亦步亦趋地，无论两人接下来会做出怎样的生活选择。

但是那一天晚上，他突然在心底浮现出许多悲伤的感觉，明明她就在一旁的卧室，但是却又感觉她好像要离开这段感情了似的，他被那种空虚的感觉拉扯地难受，艰难地将那个盒子放到抽屉中，将盒子朝抽屉深处推去。

他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做的。

李明舟不会让江溪在稀里糊涂中被因为莫名其妙产生的求婚欲望而裹挟的。

所以那晚他做出了另一个偏航的决定。

如果她想要回到那个时候的感情，那么李明舟就会松开和她握在一起的手，他只要她幸福。

他那一晚空前地意识到，李明舟只要江溪幸福，而那个可以让江溪幸福的对象却也可以不是他。

他推开卧室的门，她已经进入梦乡。

他收住力量，尽量不让自己做出剧烈的动作。

但是她还是感受的到他的动作。

他还记得她有些半梦半醒的样子，寻着他的温度，靠在他的胸前，当碰到他的皮肤时，她才有些安稳地呢喃着又慢慢睡着。

无论是她呢喃的话语，还是其他的，他都知道江溪爱李明舟，但是只要江溪想要离开，李明舟就会稳稳地托住她，让她离开。

李明舟将手指上的戒指一一取下，放在戒指盒中。

这一次，他没有把盒子收起来，甚至都没有关上戒指盒子，就这样放在书桌上，看着上次故事结尾的位置，关掉电脑，躺在一旁的床上，望着书桌上的戒指。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和项目约好聚餐的时间。

江溪急忙起床，简单洗漱拿上手提包就出了门。

结果反倒是早到了十分钟，约好的地点还一个人都没有出现。

她拿出耳机，点开最近在听的音乐，随着音乐小幅度地摆动着。

他远远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随着春天的微风徐徐摇摆着，好不惬意。

他快走了两步，她还没有意识到有人到来。

江溪向旁边一瞥，才发现身边好像站了什么人，像是到了一会的样子。

“李作家。”她向身旁的人打着招呼。

“今天都不是来工作，就别这样叫我了。”她很少面对面这样叫他，冷不丁地反倒是让他觉得有些羞涩。

“叫我李明舟就可以。”

她摘下耳机，有些听不清他说的话，只听到那些话语中的最后一句，“好，李明舟。”

两个人发现时间早已到约好的时间，却只有二人到达了约好的位置。

他们拿出手机，试图找出原因。

当他们打开群聊的时候，才纷纷僵硬在原地。

群聊中的同事们在今天早上临时换了地点。

而他们两个，一个着急赴约没来得及看手机，另一个则是压根没想到还会换地点，便今天一早出门散步，顺便到达今天约好的位置。

临时改变的地点，距离他们现在处于的位置又丝毫不近。

“我们一起吃吧。”李明舟低头看着女孩拧在一起的眉毛，突然想到从来还没有和江溪一起吃过饭。

“好，但是我们一定要记得拿发票，让公司报销！”

他脸上的笑容愈发明媚，“一定。”

这是他们第一次单独吃饭。

他们喜欢和对方一起吃饭。按照李明舟后来对那一次吃饭的形容，那是一次很舒服的进餐。

江溪说，她本以为会有些尴尬，但是当两人真的一起进餐的时候，只感到好像他们早就经常一起吃饭了似的。

只是没想到后来，他们就真的经常一起吃饭，还一起吃了很多很多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