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肚子疼的很厉害,因为太疼了,我不得不跪在床上,把自己的脑袋蜷在两腿之间。
现在是深秋,树上的叶子已经全都落到了地上。一阵风吹过,能听到窗外风扫落叶的声音,哗哗哗的。病房里的窗户开着,风透过尚未拆掉的纱窗,不停地吹着我的左半边身子。我被吹的直哆嗦。
我一直都有胃疼的毛病,这段时间有点严重,所以妻子建议我到医院做个检查。我也确实忍得有点辛苦,所以,昨天,我就赶着上午不太疼的时候,办理了住院手续,住进了医院。
病房在一楼,窗外有三棵槐树,叶子都掉光了,粗糙的黑色枝干无规律的东指西指,有些已经触碰到了楼房的窗户。槐树四周围着一圈低矮的侧柏,侧柏四面又被医院的楼房紧紧的包围在中间。和天井一样的环境下,这些树木顽强的生长着。
现在终于好一些了。刚才我摸索着按响了病床旁边的护士铃。护士一进门,也被风吹的一抖。护士赶紧关上了窗户,然后给我打了一针。窗户关上后,病房里暖和多了。也不知道护士给我打的是什么东西,我现在一点也不疼了,身上很暖和,身体很轻快,心情也非常好。
躺在床上,我非常想放声高歌。我住的是一个三人间,但是病房里只有我一个病人,房门也关的很好,所以,唱歌没有什么关系,并不会打扰别人。
我边唱边站了起来,我准备面对窗户继续我的个人演唱会。对着窗户,就好像自己站在一个电视机里,把自己的歌唱天赋透过玻璃展示给天井里的观众们。
有两个人在吵架,一男一女。女的先是不可思议的瞪着双眼,等男的说完话之后,双手捂着自己的脸跑进了我右手边的楼房。男的也转头向另外一面走了,走的很决绝,很理直气壮。女的估计刚刚二十出头吧,看起来很年轻。男的不知道岁数,但是看背影,稍微有点驼背,可能岁数不小了。
我没来得及打开窗户,但是看天井里这个状况,很明显是男的干了亏心事还毫无悔改之意。我虽然也是男的,但是我羞于与这种渣男为伍。
我把晚上吃的小米粥都吐出来了,而且和下午一样,肚子再度疼起来了。护士给我挂了一瓶糖盐水,然后给瓶子里打了一针,告诉我:和下午的一样,打上就不疼了。果然,很快,我的肚子既不饿,也不疼了。
混黄的灯光透过窗户,给我白色的被单印刷上了槐树那盘根错节的影子。这些影子一会变成嘶吼的小鬼,一会变成长满骨刺的骷髅,有点恐怖,又有点刺激,看的我头皮发麻,但是又舍不得开灯。
也不知道那个姑娘怎么了,要是还在天井里,会不会害怕啊。我一激灵坐了起来,我有点不放心她,我得看看窗外。
天。天井中,槐树下,我看到那个姑娘正把自己的脖子往绳圈里送。她要轻生!我要阻止她的愚蠢行为!
院长:“好了,现在病人情况稳定,也得到了严加看护。小李,你把你知道的情况好好说说。”
小李偷偷看了一眼坐在会议桌对面的院长和主任,咽了口口水,又斜眼瞅了瞅护士长和坐在身旁的王大夫,低声说:“病人第一次用药,是那天下午,他说他肚子疼的很厉害,我也看到他疼的脸都白了。我去找他的管床大夫王大夫说明情况,然后,王大夫开医嘱,让我给他打了一针杜冷丁。晚上同样的情况下,我就又打了一次。因为他没吃饭,王大夫让我给病人挂个糖盐水,所以我把杜冷丁加在点滴里了。我没想到他能用瓶子砸玻璃,更没想到他能往外钻呐!”回想起病人那血肉模糊的样子,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哆嗦着留下了眼泪。
“之后王大夫、护士长说的和李护士差不多。大家都是遵照规程办事,没有问题。病人唯一的家属是他的母亲,这个老人不太好对付,得给她一个交代,不然医院会比较麻烦。”院长眉头紧锁,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努力思索着:“那个天井四面都是医院的病房,早年是一个小花园,三面建筑物包围,留着一面做出入口。后来扩建,就把这个小院子给封死了,人进不去出不来。这个病人为什么要进天井?虽然医院限制这类病人的人身自由,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攻击性,所以并未对他进行控制。”
难道是他知道自己的病情了?
20210105
25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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