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吗？爱过。

爱吗？爱过。

突然想起，和很多人喝过很多次酒，喝的最猛的是和小贾一起。

彼时年少，正逢盛夏，喝起酒来不要命，扎啤杯一杯一杯的往嘴里灌，常常喝到凌晨一两点。

小贾有才，虽然学习不咋的，但是点子多，我经常不止在一个场合不止一次的强调过：这是一个集颜值与才华于一身的斜杠少年，他的梦想是想飞上天，和天宫二号肩并肩。

他想出了一个主意，一人十五个一次性纸杯，倒满冰啤酒，谁喝完的慢就要冲着街边的姑娘吹口哨。

问他为什么突然想要这么玩,他说：娅雯妹妹白天大老远的跑来看我们，高兴！

这个点马路上车子少，异常的安静，安静的看不清路灯的叠影。

小贾的任督二脉容易打开，一遍一遍的跑到树下撒尿，偶尔也会冲着深夜未归的姑娘吹口哨。

那时济南府也创城，喊的口号比今天还响亮，却远没有今天这般动静大。

那时还没有一款叫做摩拜的神奇交通工具，也没有扫一扫就能骑走的黄色小车子。

姑娘都还是是用双脚走着路的，很奇怪，天气一天天变凉，姑娘的裙摆却一天天变短。

听见小贾冲她吹口哨，姑娘回头一个白眼，内心估计蹦出一句话：他好像一条狗啊！

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有十几阶，每次喝完酒之后小贾都是顺着楼梯滚下去，然后跟没事人一样，回到房间倒头就睡，第二天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想起那段日子，总是感觉像做梦一样。

可现在已然不是当年，身边能真正陪我喝酒的人越来越少。

有的人许久不见，再见像是亲人，可是他们有的身着迷彩，尽职保家卫国去了；有的献身后厨，尝尽了酸甜苦辣；再有的耕耘书海，投身了教育事业。

有的人许久不见，再见像是惺惺相惜的故人，小贾算一个故人。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去了帝都发展，听说帝都的雾霾有些严重，他好奇，要过去看看。

适逢昨日心情非常不爽，突然想起他，给他发消息：快点滚回来陪我喝酒。

他回：你去高铁站接我，然后我请你去大保健。

我说：我就要喝酒。

傍晚他又发消息给我:从天文地理以及历史学来看，我今天晚上恐怕是回不去了。

我回：你他妈的。

有才之人都傲娇，你傲娇，你牛逼。

昨日心情差到极点，在阳台一个劲的抽烟。

大半夜给老杨发微信:在哪，出来喝酒。

大半天老杨回:在龙湖边钓鱼，你要是现在过来的话还能喝上我给你留的半罐啤酒以及五颗花生米。

我买了啤酒去找他。

去了我就后悔了，妈蛋，冻死我了，芦苇荡荡，阴风阵阵，还好月光不错。

老杨是我的领导，也算我的兄长，年长我七岁，地地道道的济南爷们。

看见我来，老杨让清萍姐盯着夜光漂，他陪我在岸上喝酒。

清萍姐是四川来的姑娘，一直死心塌地的跟着老杨，在业务上老杨是她的领导，在家里她是老杨的领导。

怎么了小胖，又遇见烦心事了？

又是因为姑娘？

又他妈的有种失恋般的感觉？

老杨上来就甩我三个问题，哪里来的又呢？

他打开啤酒，却发现没吃得了，我们两个四眼眼睛一对，默默的点了点头。

以前在ktv唱歌的时候大崔说过，他最落魄的时候是用烟当的下酒菜，我们要效仿一下。

他掏出烟来，却发现只剩一颗，臭不要脸的来了一句：就剩一颗了，我就不让你了。

妈蛋，幸亏我自己带了，哎哎哎，把你的掐掉，我他妈从鲁西南大老远给你带来的烟，抽一颗嘛。

我一直看着月光喝啤酒不说话，老杨揣摩人的心理有一套，他虽然学历不高，书却读的不少，所以张口满是哲理。

老杨叹了口气说：小胖，我猜的没错吧，又是因为姑娘吧？

我没说话。

他又说：你记不记得我曾经问过你一个问题，什么是爱，什么是不爱，你到现在可还都没有回答我。

我没法回答。

他又说：我还记得跟你说过，想见的人就去见，想做的事就去做，一辈子那么短，何必留那么多遗憾。

我说：想见的人我去见了，想做的事我也做了，可到头来却为何还是很难受。

老杨说:是不是该做的都做了，还是有怅然若失的感觉，担心失去，或者是正在失去。

我点头。

他故作深沉：那就对了，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想通了。记着小子，你做的任何事都跟别人无关，包括爱一个人也只与你一个人有关。有些人或事本来就是拿来追忆的啊，如果

这一生连个可以追忆的人都没有的话那该有多么的无趣啊，你记住啊小胖，很多时候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妈蛋，我是来找你喝酒的，说的那么深沉干什么。

妈蛋，让我说完嘛。

他吸了口烟，在月光下缓慢的吐出一个乳白色的烟圈：有空的话去海边走走吧，多看点书，读读《三体》，你会发现什么所谓的儿女情长在宇宙面前连个屁都不是。

嗯，我将烟头掐灭，是该出去一段时间了。

清萍姐走上岸边：小胖，所以说我们会很长时间没有你的消息喽？

她耸耸肩膀又说：那好吧，记得想喝酒了随时找我们。不过我很奇怪，你不是一直在说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嘛，难道这座城里已经没了你牵挂的人了？

我想了一会儿：也许吧，也许我牵挂的那个人有了对她更好的人。

哦对了清萍姐，我预定了两张明天晚上的电影票，本来想约别人一起去看的，不过现在应该用不到了，你和老杨去吧。

云彩遮住了半边月亮，若隐若现；岸边两个烟点，忽明忽暗。

以烟为友，以酒作伴，想见的人就去见，想做的事就去做，管他娘的谁愿意谁又不愿意。

罢了罢了，谁说互相牵挂的人就要陪伴在彼此身旁，只要对方心里还有你，不管在世界上的哪个角落，我们都不孤独。

此刻，也许小贾正在返程的列车上，他回来，又有人陪我喝酒了。

老杨和清萍姐应该在看电影吧，本来我想约别人去的，那个人陪我看过两次电影。

                                          2017中秋月未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