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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小长假,我带着孩子回家去看爸。
妈没得早,爸一个人生活不容易。他没有什么手艺,就在建筑工地上当小工,累个半死却收入微薄。爸常年吃饭不能定时,饥一顿饱一顿的,坐下了胃病,又因为过度劳累,腰椎也有毛病,药是断不了的。爸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手里倒也没攒下什么钱。
到了爸家的时候是下午, 他当然还在工地上搬砖。因为提前沟通过,我在他家门口旁边的一块石头下面找到了开门的钥匙。爸说,他不请假,白天让我和他大孙儿在家里呆着,晚上回来一起吃饭一起聊天儿。
屋里很乱。一个男人收拾屋子总是很不像话,于是我便把屋里进行了一番大扫除,然后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等着爸回来。
爸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些肉和青菜,还有孩子的零食。我挺生气的,明明之前跟他说过不要买菜我都买了,他就是不听。离上次见他仅隔几个月,却见他又黑又瘦,身上的衣服脏得很。我叫爸赶紧换身衣服, 他却把他大外孙抱起来亲了又亲。晚餐吃得愉快,爸还喝了酒,我也少见地陪他喝了几口。
三天小长假里爸照常上班,我在家除了给他准备晚餐还给他洗了衣服和被褥,收拾了院子。第三天要走了,我给他做了几道菜,又蒸了些馒头冻在冰箱里。我还留下了500块钱,压在了饭桌上的盘子底下。我觉得不在爸跟前尽孝,只能多留点钱给他。其实我生活也不富裕,一个人带着孩子,花钱的地方也很多,不过好在有一份让农村亲戚羡慕的工作,每次回家碰到他们,都戏称我为“女款爷”。我每次回去都给爸多买些东西,偶尔也留些钱。
爸像往常一样,又给我准备了好多东西,比如他买的笨猪肉,还把他自己种的小黄米和绿豆给我装了许多。现在这个季节,他的小菜园里还没有青菜,如果有的话,爸一定会各种都摘一些。
爸早晨临上班前嘱咐我,一定要把他准备的这些东西带上,他指了一下堆在地上的一堆东西。
爸仍然没舍得请假,只是再三嘱咐我,走的时候锁上门,把钥匙放在原来的地方,回城里开车慢一点,给孩子多做点好吃的……总之一大箩筐的话。我觉得父亲现在越来越像我妈,变得越来越爱唠叨,不过我并不反感,我倒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父爱。
回到城里的家,收拾父亲给我的带回来的各种东西,偶尔在一个袋子里发现了一沓很厚的钱,拿出来清点了一下,总共有4000块,还有一张很大的纸条,上面是爸用搬砖的手写出来的两行不加标点的大字,歪歪扭扭,笔画生硬,还夹杂着两个错别字:
给我外孙子买他喜欢的东西你也天件衣服爸有钱爸才是宽爷
这是我这辈子读过的最让人感动的“一句话小说”,它让我泪眼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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