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呼一口,這如霧的白氣為即將來臨的冬季增添了一絲寒意。沒想到十一月的上旬已足夠把我凍得瑟瑟發抖。這幾天小雨到中雨持續不斷,在這中原地帶並不多見,這冷風中夾著雨,著實為我這個南方人自覺添上秋褲做了不小的貢獻。然而冷不是縮成一團的理由,工作還在那兒擱著等待繼續。
倒垃圾是我們的日常工作,路邊有好幾個垃圾桶等著我們處理。這點小雨不算什麼,我們幾個戴上帽子,搓搓手就出發了。往垃圾場的路上,我們手里拉著桶,嘴裡在吞雲吐霧,看上去像拖的是一桶桶寶物般瀟灑。垃圾場有幾個身影朝向我來,我越來越清晰地看見,是幾位婆婆。背很駝,戴著鬆垮的頭套,衣衫襤褸,褲腿上,鞋子上全沾滿了污水的痕跡。
“小夥子。”一口濃厚的河南口音。“哎,有事嗎?”我回答道,“可以讓我選一下你們桶裡的垃圾嗎?”。雨,飄到我和她的臉上,這刻卻都渾然不覺。“您..您隨意。”
我把桶倒扣倒在垃圾堆上,驚飛了一群不明飛行物。她跟著,看著,桶裡倒空後就開始蹲跪在這一堆堆的垃圾旁邊,開始“精挑細選”起來。一些紙殼子、空瓶子、舊書籍、破本子都是她們的目標,突然一雙膠鞋被翻了出來,滿是污跡。看起來是一件因為陳舊而被放棄的“好東西”。她突然笑了,笑時她那掛在臉上的皺皮顯得更皺了。我本以為,我和她們是不會再見面了,只知道倒垃圾是日常工作天天要倒,我沒想到的是這些婆婆們遠垃圾也是日常工作天天要做。今天,我又見到了那位老人。
“婆婆您冷嗎?”,這次是我主動打招呼的。“不冷不冷,裡面穿了棉衣。來,我幫你把垃圾給倒出來。”我感到我的眼眶有些濕潤,難以想象她曾經也是一位亭亭玉立渴望著童話般生活的女孩呀。莫名地,我想關心眼前這位老人。她用她的我聽不太懂的口音和我聊天,她告訴我她十分想念在洛陽上大學的孫子,還跟我強調了幾次是今年考上的,今年考上的,看得出來她感到特別地自豪。
“這一天能賺多少錢呀,婆婆?”“二三十吧。”她仍然帶著笑容。她指了指放在一旁的幾本書,“您還看書呀!”我問。“今天撿了些書,我眼睛花咯,我給孫子看。”我忽然說不上話來,轉身準備要離開。顧著聊天,我剛剛才發現地上還有舊被子和兩床褥子,是從桶裡倒出來的,難怪這次拉著桶不覺得重,婆婆全撿去了。“謝謝你啊小夥子,這些東西我都能用的上。”婆婆突然說。可能,她覺得是我給她送來的這些陳舊卻能用的生活品吧,我看出來她的眼眶是濕潤的。“小夥子呀,我這輩子都謝謝你。”
倒完垃圾回去的路上,我拖著空空如也的垃圾桶彳亍在這蕭瑟的晚秋裡,心裡只希望這位婆婆能好好的,不會有什麼不安和焦慮,不會有任何疾病和折磨,也不由自主地問天上的雲為何,為何要令她們如此命苦。走著走著,回頭看看自己走過的路,竟如此平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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