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妖传》——第一章 浮晓奇遇
草木葱茏的浮晓山上有一座不知庙,不知庙里新住进了一个叫玉俏的小和尚,师父给他取名“念空”。
“不知”是一座寺庙的名字,这是一座鲜少有人的山野小庙,即是无人,香火自然不旺盛。庙里常年只有一个老和尚守着,整日在斑驳的佛像前念经坐禅,一副遗世独立的样子。前不久,终于来了个小和尚与老和尚做伴,倒也不会那么孤单了。
“念空,随师父下山化缘吧。”
“是,师父……”
庙里没有香火,但也不愁吃穿。小和尚每天都会随师父下山,去山脚的镇上化缘,偶尔也会去山里捡些果子,若是实在化不到缘,便可用果子裹腹,这样一来,虽日子清苦了些,倒也不至于饿死。
下山路上,小和尚拎着木鱼,一路敲打着,路过山间的小溪,木鱼声伴着哗哗的流水声,一路响彻山谷。
“等等……”师父苍老的声音从跟前传来,小和尚一愣,木鱼声戛然而止。
“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化缘这事就让为师去吧,你且将这位施主送回庙里去,好生照看着……”
小和尚不明所以,定睛一看,原来不远处的碎石滩上躺着一个人,那人与他岁数相当,是一个依稀看得见眉眼的俊俏少年郎。少年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血污,身上的衣服也被割破了,衣不蔽体地躺在那里,还有血从身下泊泊流出,染红了周围的碎石。
“阿弥陀佛……”小和尚连忙把木鱼别在腰上,“师父,徒儿先去了。”
“去吧……”
小和尚将人扶起,往山上走去,老和尚眯着眼看了许久,见徒弟已经消失在视线里,随即便一个人下山去了。
少年伤得很重,若是再发现得晚一些,恐怕性命不保。
小和尚将庙里储藏的许多治伤的草药研碎,把外敷和内服的分开,内服的用纱布裹上榨出汁水,盛在缺了口的瓷碗里,外敷的就用竹片使劲搅成粘稠状,然后仔细抹一层在伤口上。小心翼翼将伤口包扎好之后,小和尚扶起不省人事的少年,一点点往他的嘴里灌药,药汁不停地从少年嘴角流出来,但小和尚也不恼,继续不急不躁地喂药,一直到一碗药汁见底,才将少年重新放回榻上。
少年昏睡了三天三夜,再第四天的清晨转醒,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直守在他身边的小和尚。
“好端端的一个小姑娘,为何要将这头发削了去,倒也真是枉费了这一副俏模样了。”
小和尚看着醒来的少年,一向胆小的他吓得不知所措,迷迷糊糊地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头顶,的确没头发,可是……
“不对不对……”小和尚连忙纠正道,连敬语都忘了说,“这里是和尚庙,我是和尚,不是尼姑庵里的小尼姑。”
“哦,是吗?”少年微微起身,兴许是扯痛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施主伤还未好,不必着急起来。”小和尚连忙将他重新摁回榻上,顺便打了个哈欠。
“你这小和尚,好端端的非要长得像个小姑娘似的,柳叶细眉唇红齿白,弱不禁风的样子也不怪叫人认错了去……”少年嘟囔着,渐渐进入了梦乡。
小和尚委屈地摸着自己的脸,自打进寺之后,除了师父他也没再见过第二人,虽然每天都会去山下化缘,但师父总会让他用布将脸盖住,师父没说缘由,他自然也就不问,现在想想,原来师父是嫌他像个小姑娘了……这样一想来,还真有些让人伤心。
待少年再次转醒,已是深夜。
“你一直在这里守着我?”
“嗯,师父说要好好照看施主……”
“你可知我是谁?”少年挑眉看他,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小和尚摇头,对少年的身份倒也并不好奇,在他眼里,这只不过是一个捡来的伤者,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他自然应该好好照顾他的。
“你这小和尚真没趣!”少年看他一眼,继续道,“朕是辛赤的王,这整个天下都是朕的,若是朕准备将你讨进宫里去,让你终日侍奉在朕身边,你可愿意?”自称王者的少年用高傲的手指挑起小和尚的下颚,看着他的眼睛里却斟满了笑意。
小和尚惶恐地看着他,吓得不知所措。
原来他救的,就是辛赤的王,那个小小年纪就登基的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人,他说得对,这整个天下都是他的,更何况是他呢?他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只会终日在寺庙里诵佛念经的和尚,是师傅下山化缘时从得了瘟疫的死人堆里捡来的。
“你……真的是皇上?”小和尚颤颤巍巍地跪下,也不敢抬头看他,使劲将头埋着,就连腰间的木鱼棒子也吓得掉在地上。
“你这小和尚,莫非朕还能骗你不成?”少年好笑地看着他,“朕就是辛赤的王南岑,相信过不了多久宫里就会派人来这里寻朕,到时候你跟朕一起回去可好?你叫什么名字?”
“念空……”
“朕是问你出家前的名字。”
“玉……玉俏……”
“玉俏?不好听,朕不喜欢。”
“我……”
“朕赐你一个新的名字,就叫……‘葭歌’可好?”
“……”
少年果然说得没错,没过几日便有大队人马来到不知庙里,原本就不宽敞的小庙一下子变得拥挤不堪,里里外外被穿着铠甲的军队围得水泄不通,不仅如此,他们还带来了许许多多的食物,这下子小和尚连下山化缘都不用愁了。
“属下护驾来迟,请主子责罚。”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扑通一声跪在南岑身前,身板挺得很直,看起来一点也不像随行而来的宦官那样猥琐。
“起来吧,亏得朕命大,不然还真栽在那伙贼人手里了……传令下去,众军随朕回宫!”
“是!”
小和尚被南岑号令千军的气势震慑,跪在地上久久不敢动弹,将身子俯得几乎快要贴在地上。虽只是与他一般大,却一派少年老成,说话做事的样子十分霸气,这气场是他头一次见过的,原谅他一向胆小,只要在南岑身边一刻,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将头抬起来。
“还有你。”将要踏脚离去的南岑突然止步,转过身来玩味地看着他,“抬起头来。”
“你得随朕一同回去,朕保证以后这不知庙的香火一定是整个辛赤国中最旺盛的,至于你嘛……就别做什么和尚了,侍奉在朕身边,朕可以赐你一生荣华富贵。”
“……”小和尚抬头看他,只一眼,便像是过了一生那么漫长,原来,他竟是这样的气宇轩昂,眉眼如刀刻一般棱角分明,一股子王者风范震慑天下,而此刻,他说要带他走……
“可师父……师父老了,身边不能没有人……”小和尚迟疑地说道,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你抖什么?当真这么怕朕,朕有这么吓人吗?”
“念空……念空不敢……”
“葭歌,随朕回去……以后这寺庙里会有很多很多和尚,朕向你保证,一定会有人照顾好老主持的,相信朕……”
南岑看着他,声音似鬼魅一般,小和尚感觉自己的魂魄都快被勾了去。
“嗯……”他听见自己犹豫不决的回答。
“真好。”南岑满意地扶起他,“以后你就不再是不知庙里的念空和尚了,你叫葭歌,是朕的伴读……”
这一年,小和尚十一岁,南岑十二岁。
这一年,小和尚跟南岑一同回去皇宫里,整日陪伴在他身边,形影不离,
一转眼,竟已是过了几个春秋。宫里无论王公大臣还是太监婢女都在传着一件宫围密事:当今圣上不喜女色,好龙阳,而最得盛宠的,便是那个比女人还美的伴读葭歌。是的,葭歌愈发美丽了,就连这宫里的女眷见了他,也只得偷偷躲到角落,掩面而泣,埋怨老天不公,竟叫一个男儿生得比花儿还娇弱,美得似天仙下凡,她们这些货真价实的女人,从不敢轻易跟他站在一起,可见,一个男儿究竟美到何种天人共愤的地步。
皇帝身边一直守着一个叫“玉无痕”的侍卫,活得像个影子。葭歌对他印象很深,因为无论到哪里,这个人都会忠心耿耿地护着主子,从不肯离开半步,就连南岑带他去御花园赏花,玉无痕也会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总之一定要保证皇上就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南岑倒也不赶他,就这么默许了“三人行”,只是愈发与葭歌难舍难分了,终日赏花饮酒,与佳人相伴。若不是辛赤向来被南岑治理得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恐怕南岑要落得跟“昏庸无道”的名声,只要看见国家强盛,哪怕君主真的有这种不为人道的癖好,一众王公大臣们也只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们关心和在乎的,只是朝堂和百姓。
月圆之夜,南岑带葭歌和几个以玉无痕为首的贴身侍卫出宫,打算去浮晓山上的不知庙里小住上几日,老住持前不久圆寂了,葭歌心念师父,想要为师父诵经祈福。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虽已不是和尚,但师父终究是师父,他们二人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
作者:久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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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妖传》——第二章 花妖果子
浮晓山上草长莺飞,春意正浓。南岑陪着葭歌在庙里诵经,玉无痕带了任务出来,要去后山替葭歌找一种果子,主子既然吩咐了,当然得刻不容缓。
天刚亮,山里还朦胧着一层薄雾,玉无痕用佩剑将两边带着露水的杂草挡开,渐渐开出一条狭窄的路来。
路过一片开得浓密的花海,玉无痕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摸了摸发痒的鼻头。他对花粉过敏,看着这地上五颜六色的野花,忍不住皱了眉头。
“嗬嗬……”似乎有人在笑。
笑声引起了玉无痕的警惕,深山老林里天又刚亮,怎会有少女的笑声?
玉无痕抽出长剑,锋利的剑刃直指地面。
“嗬嗬……”笑声不仅没停,反而愈发清脆了。
“谁!”
“嗬嗬……”
“出来!”
玉无痕小心翼翼地打探四周,发现竟空无一人,“出来!”长剑一挥,残破了一地的花瓣。
“哎呦!”
“……”
身后高大挺直,枝丫茂盛的槐树上掉下来一个东西,不,准确地说是一个人,看样子是个尚不经事的小姑娘。
“你是谁?”小姑娘未等玉无痕开口,便先问道。
“辛赤侍卫玉无痕。”他如实回答。
“我叫果子,是浮晓山上的小花妖,刚才你打喷嚏的样子好好玩哦!”小花妖拍拍差点被摔扁的屁股,龇牙咧嘴道。
“花妖……你是说你是……妖?”玉无痕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这分明是一个扎着两朵朝天髻的可爱小姑娘,怎会是妖?
“正是。”果子满意地点点头,完全忽略了玉无痕惊讶的模样。
她笑着说,“我在这浮晓山上生活了两百年,除了在几年前见过一个进山采药的小和尚之外就再也没有见过其他人,你是第二个。”果子粉嘟嘟的脸上点着两个可爱的梨窝,小虎牙也可爱极了,那笑容落在玉无痕的眼里,荡起一圈涟漪。
玉无痕仔细打量着果子,发现她穿着淡绿色的布裙,个子小小的,大概到他肩膀的模样。两朵朝天髻一高一低地耷拉着,应该是从树上摔下来的时候被弄乱了,样子有些滑稽,但更多的是活泼可爱。
“你现在知道我是妖了,难道不怕我把你吃了么?我可是妖怪哦!哇……”果子故意将手做成爪子状,小小的嘴巴努力张到最大,张牙舞爪的模样将玉无痕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要知道,他几乎不怎么笑的。
看来是遇到一只单纯的小妖怪了……
“你说你叫果子?”
“嗯!”果子重重地点头。
“那这么说来这浮晓山上应该不只你一个妖怪咯?”
“这个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自打我诞生以来,就没有见过除我之外的任何一个妖怪,别说是妖怪了,连人也少得可怜,快两百年了,不过就是这么寥寥几个。”说到这里,果子有些怅然地低下头,“我都快孤单死了……”她小声嘟囔着,小嘴撅得老高。
“我跟你走好不好?”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果子一下子兴奋起来。
“……”
“求求你了,你忍心看我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妖怪就这么孤孤单单地待在这里么?”果子戳着手指头,愈发委屈道。
“可是……”
……
玉无痕回到不知庙时,身边还带了个可怜兮兮的小丫头,没有人能想到,这么可爱的小丫头会是一只妖,还是一只小花妖。
“主子。”玉无痕带着寻回的野果子复命,足足有满满一大袋,那都是果子的功劳。
“这小姑娘是?”
“山里捡来的,没有去处,无痕想……留下她。”玉无痕转身看果子一眼,随即转过头来欲言又止道。
“倒是个讨喜的小姑娘,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既然决定将人家带在身边了,自然得用心照料着。”南岑心领神会,自然不过多留难。
“谢主子……”
“他是谁?”出了寺庙,果子问。
“辛赤国主君,南岑。”
“这么说他是皇帝咯?”
“你知道皇帝?”玉无痕饶有兴致地问她。
“当然了,活了两百年,人间自然没少去,总不能一直困在这浮晓山上吧?你还别说,关于你们人类的事,我可是知道不少呢!”果子自豪地回答道。
“……”
突然捡来这么个小丫头带在身边,玉无痕倒是有些不适应。一直独来独往惯了,也无所谓牵挂,但是现在终于有人陪在他身边,玉无痕想,恐怕以后行事也没那么自由了。
小住几日之后南岑回宫,主子特地放了他一天假,准许他带果子回家安顿。
“原来你不住在皇宫里?”
“侍卫只是负责保护皇上安危,官阶低,自然不能住在宫里。”
“一个人会孤单吗?”
“不会,习惯了。”
“没事,现在你有我了,有我的话你就不会孤单了。”果子像是没听见他的话,自顾自地说道。
“我不需要陪伴,那对于我来说,是羁绊。”
“羁绊?”果子不明所以,她涉世未深,自然不知道玉无痕的难处,作为侍卫,过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从小是孤儿的他,一直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从未感受过温暖,也不想去感受温暖。在他的世界里,恪尽职守,保护主子安危就是他最大的责任和唯一的目标。
玉无痕的住处干净整洁,一尘不染。也许是因为他不常回来,小小的屋子里冷冷清清,没有一点人气。
“这几日有灯会,你带我去玩好不好?”果子无暇顾及这一室的冷清,因为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刚才出宫回来的路上,那一盏盏从街头铺到巷尾的花灯上了。
每年的这几天,总是辛赤国最热闹的时候。在中秋月圆这几日每家每户都会敞开门扉,张灯结彩,用昼夜不息的花灯来欢庆佳节,大概是最后几日了。
玉无痕原本还在犹豫,却被果子一路生拉硬拽,一转身便来到了人群拥挤,热闹非凡的街道上。
果子很欢快,一路唱唱跳跳,兴奋个不停。
见这小丫头没心没肺地到处撒泼,玉无痕生怕把她弄丢了,虽然她是妖怪,多少有点法力,但她生性单纯,万一被心怀不轨之人惦记上了该怎么办?这一路,玉无痕始终拉着果子软软的小手,从未放开过。
皇宫,正阳殿。
“阿岑,该喝药了。”自打那一次受伤,南岑落下了些宿疾,经常会咳嗽,需要用汤药吊着,日子久了,葭歌也就养成了每天替他熬药的习惯。
“喂朕。”一国君王,此刻正倚在他身上撒娇。
“别闹了,药快凉了。”
“那朕吃一口你吃一口?”
“……”
自打被南岑带进宫里,南岑的确如当初所说,赐他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宫中的生活有了南岑的旁边,倒也没有多乏味,无论世人怎样看待他,说他祸国殃民的妖孽也好,危害社稷的祸水也罢,他从不去理会。
曾有人说,这辛赤国最大的毒物,便是那个终日在君主身下承欢的葭歌,葭歌不除,辛赤危矣。
是功是过,皆凭世人评论,若是真能无忧无虑地陪在南岑身边一辈子,即便被当成是妖物,他也心甘情愿了。
“前些日子水苍国发动兵变,扰我边境安宁,此事阿岑可知晓?”他偶尔会替南岑批阅奏章,对朝野之事也知晓个大概,若是替皇上批阅奏章这事又让那些王公大臣抓住了把柄,恐怕又会掀起一阵不小的风浪来。那样的话,他这“祸国祸水”的帽子才算是真正扣下了。
“水苍国自古以来就与我辛赤水火不容,大大小小的战役也打了不下百场,这才刚刚消停了不久,看来又耐不住寂寞了,若想要将我辛赤吞下去,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听说水苍国出了个少年将军,此人英勇无敌,熟读兵书,通晓兵理,打起仗来丝毫不含糊,几仗下来,都以我方惜败收场,实力不容小觑。”
“葭歌说的可是那位水苍战神——离苏?”
“正是。”
“既然敌人久攻不退,就证明带兵打仗之人修行不够,那便换一个将军罢。”
“阿岑可有人选?”
“陈子逆,已故王侯陈老将军遗腹子,此人天资聪颖,年岁与你我相当,用来对付离苏再适合不过了。”
“陈子逆……”
陈王府。
后院的桃花开得正盛,陈子逆置身花雨中,挥舞着长戟,一招一式力道十足,动作熟练,非寻常的绣花枕头能比。
“夫君,休息一会儿再练吧。”未过门的夫人笑吟吟地奉上茶水,体贴地替他接过长戟,放在一旁的兵器架上。
“这院子里的桃花开得真美。”
“寅寅可喜欢?”
“嗯……”
原本打算三日之后娶夫人过门,可边境战乱,朝廷要派他前去边境,保家卫国击退敌军,自当以国事为重,他答应唐寅,待他战胜归来,定娶她过门。
只是这一去山高水远,怕是又要数月不得相见了,陈子逆看着怀里的可人儿,温柔地替她摘下发髻上的花瓣。
《花妖传》——第三章 战事情缘
几日之后,陈子逆带着数千精兵前去边境接应那里的军队,上一任将军已经被调走,他作为新任的陈大将军,肩负着保家卫国免百姓于水火之中的重任,丝毫不敢有所懈怠。
“众将士听令,将防线往后推十里,增加巡夜军队数量,务必做到昼夜连巡,不可给敌军一点偷袭的机会!”
“是!”
陈子逆站在城墙上,坚实的铠甲逆着光,阵阵寒光忽闪,原本受挫的军心因为他的到来才稍稍振作了些,他必须时刻提醒自己,要做全军的表率,即便已经几天几夜未曾合眼,也不能有丝毫动摇。
“禀报将军,敌军送来战书,约将军明日十里坡一战。”副将递上战书。
“单挑?”
“这……”
“下去吧。”
“是!”
陈子逆接过战书,饶有兴致地看着里面的内容,写信的像是个女子,字迹娟秀内敛,一笔一划力道柔而不软,倒也算得上好字。
莫非敌军军营里还有女眷?
“十里坡?看来非得会会你了,大名鼎鼎的战神……离苏。”战书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揉烂,垂直掉下城墙,直到消失不见。
“你就是陈子逆?辛赤新来的将军。”
战马上的离苏手里执着长鞭,银白色的铠甲威风凛凛,陈子逆故意让人把马牵走,手里提着长戟,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的离苏。
这里方圆几里荒无人烟,除了成片成片的树,就连动物也看不见一只。陈子逆皱着眉头,随即提起长戟,直指离苏面部,“下来吧。”
“好啊!”见对方没骑马,离苏便很果断地跳下来,比起马战,他更擅长近战,这样一来倒也随了他的心意。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离苏将军竟会生得这样柔弱,看来还真的是子逆高估了将军了。”陈子逆故意装作不经意地说。
“你说什么!”离苏似乎很讨厌被人这样说。
“声音也像个女人。”他继续补充道。
“你!光会耍嘴皮子功夫算什么?有本事单挑,三个回合下来我一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离苏暴跳如雷。
“好啊,请。”陈子逆故意挑起嘴角,露出一个不屑一顾的笑。
“看招!”
长鞭应声挥来,没想到这离苏身板虽小,力道却不小,看来也不能小看了他。陈子逆顺势拽过挥来的鞭子,也不顾手掌被磨起道道血痕,稍一用力,便将鞭子从离苏手里夺过,见武器离手,离苏也不慌,随即掏出腰间断刀,气势汹汹地扑过来。
陈子逆同样弃了长戟,伸腿横扫,只见离苏腾起在空中翻了几圈,跳到他后面,断刀离手飞出,只差一点便直直插入他的颈子。
几个回合下来,双方势均力敌,四周尘土飞扬,几乎快要迷了陈子逆的眼。
“呀!”离苏继续锲而不舍地发起进攻,逼得陈子逆一退再退,看来非得使出全力不可。陈子逆一个转身,便扭转了劣势,他将离苏摁在身下,双手反绑,令他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离苏挣扎着,恨恨地看着他。
“自古成王败寇,你现在已经被我俘虏了,怎么啊,还不服气么?”
“你……哼!”
“我可以放你回去,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就当是你输给我的代价。”
“说。”离苏终于放弃挣扎,就这么任由他困着自己的手,幸亏陈子逆也没有用力,不然凭着他的力道,离苏的手怕是会废了。
“我也不强求你退兵,毕竟各为其主,不过一个月之内你的军队不可靠近我军防线半步,不可僭越雷池。”
“只要一个月?好,我答应你。”
见离苏答应得如此爽快,陈子逆也不好继续困着他,离苏揉了揉被松开的手,只是微微红肿,并不碍事。
只要一个月,他就有足够的时间重新制订作战战略,将军队重新整治,再加强训练,这样一来打胜仗的几率就会大大提升,他初来乍到,时间总归太过仓促。
“那就说定了,就一个月的时间,两军互不侵犯,一个月之后我一定会有办法潜入你的军营,亲自活捉了你,你可要随时保持警惕!”
“随时恭候。”
“驾!”离苏跨上战马,绝尘而去。
陈子逆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去,他不知道的是,马上的人早已经悄悄羞红了脸。离苏故意加快速度,无数风景迅速从视线掠过,他根本无心欣赏,只想快一些赶回军营,顺便借着风让火辣辣的脸快些凉下来。
自打进入军队以来,他一直都是敌人眼里战无不胜的神话,几乎不可战胜,可是今天他终于败了,可离苏却觉得,自己输得心服口服。
“陈子逆……我一定会亲手将你捉回来……”
营帐里,离苏将头盔卸下,瀑布似的长发瞬间铺开来,乌黑柔顺。她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褪去,直到露出最里面的一层,那是缠了厚厚一层的白布,终于可以暂时放松些了,这些破布勒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是的,她并非男儿,而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
哥哥离洛珩先天不足,离苏记得自打她记事以来个个就一直坐在轮椅上,虽是一国皇子,却只能算是半个废人。她是水苍国唯一的公主,打小便被父皇当作男儿养,父皇要她替哥哥上阵杀敌,为国效力。
离苏从未怨过父皇,因为她知道,水苍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兵强马壮了,父皇日渐老去,朝中无人,只要稍有懈怠,便只有亡国这一条路可走,她必须作出牺牲,不能让水苍国就这么亡了。
她必须要让水苍国变得强大起来,重拾以往的辉煌!
作为一国公主,离苏从未被娇生惯养过,她从小便被养在军营里,练功习武,在男人堆里混长大。人人都嘲笑她虽武艺高强看着却是弱不禁风,在人高马大的男人堆里她这小身板的确不讨喜,为了不被人识破女儿身,她故意练出一副浑厚低沉的嗓子,行为举止也尽量模仿那些男人,总之,只要没有身体接触,一般人也看不出来她是个女人。
简单的梳洗过后,对着铜镜,离苏小心将额头上的伤疤揭下,这伤疤做得很逼真,从额头一直延伸到眉骨,像一条丑陋的大蜈蚣。
“谁?”
“公主殿下。”
炼罗跪在地上,一身黑衣,一看便知是刚执行完任务回来。
“是皇兄让你来的么?”
“是。”
“皇兄过得可好?身体可好些了?”
“主子依旧是老样子,靠那些珍贵的药材吊着,倒也不碍事。”
炼罗是皇兄的暗卫,同另一位暗卫樱君一起,负责保护皇兄和执行见不得光的秘密任务。
“起来吧。”离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长期的军营生活让皮肤变得愈发粗糙了,她随手抹了些滋润的药膏在脸上,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主子现在在辛赤。”
“什么!?”离苏一惊,药盒掉落在地上,混上一层泥土。
“皇兄为何会突然去辛赤?他的身子一向孱弱,怎会受得了这一路的折腾!”
“炼罗不知。”
“算了,下去吧。你一定要快些赶回皇兄身边,就算拼了命,也要保护好皇兄。”
“炼罗明白。”
辛赤国。
雅阁位于皇城内的繁华地段,这里雕梁画栋檐牙高啄,简直可以与皇宫里的建筑相媲美。从楼上往外看去,街道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非凡。能够入住雅阁的人往往非富即贵,这里是达官贵人待客的首选之地,里面的糕点也是出了名的好吃,离洛珩付了重金,准备在这里小住一阵。
“主子,该吃药了。”樱君端着药碗,碗下压着糖包。
“嗯。”离洛珩将轮椅从窗边移回案前,俊秀的脸上一片苍白,不见一点血色。
樱君伺候他喝药,再递过糖包,抓两粒糖放在嘴里,才稍稍减轻了一点苦味。
“炼罗可回来了?”
“未回,估计着也得明日。”
“想办法拉拢雅阁的小二和老板,有很多关于辛赤的情报还得从他们嘴里套出来,记住,无论付出多大代价。”
“樱君明白。”
“对了,一会儿推我上街走走吧,初来乍到,总该要感受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
“是。”
离洛珩特地换了身绛紫色长袍,袖口纹着精致复杂的花样,在樱君用温热的香包熨过一遍之后,又仔细将领口拉正,让对于衣着,他有着偏执的要求,必须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
辛赤作为四国中最富庶的一国,百姓生活自然比别国富足些。道路两边皆是买各种各样东西的小贩,吆喝声交错着,偶尔还会听见江边歌姬在弹奏琵琶曲,优美的曲子从指尖流淌出来,混合着各种热闹的声音传入耳朵,别有一番滋味。
“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就好。”
离洛珩坐在轮椅上,眼睛看着前方的一家糕点铺,他记得妹妹很喜欢吃糖栗糕,没想到在辛赤也有买。
“公子……”樱君有些犹豫,不愿离开。
“这里没人认识我,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先回去吧。”
“是……”樱君转身离去,依旧是不放心的神情。
“小二,给我打包两份糖栗糕。”轮椅停在买糖栗糕的摊子前面,离洛珩依稀能闻见属于糖栗糕独特的香气。
“哎呦公子,不好意思嘞,糖栗糕只剩最后两份都被那边那位姑娘包了,您看……”小贩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来。
离洛珩顺着小贩指的方向看过去,两朵活泼的朝天髻映入眼帘。
《花妖传》——第四章 情窦初开
“把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统统给我包起来!”
“好勒!”
果子拎着一大堆“战利品”,脸上乐开了花。
玉无痕要在宫里当差,她一个人关在家里也无聊,就顺便从玉无痕那里掏了些银子,没想到街上这么好玩儿,东西也特别好吃!
“对了,还有我的糖栗糕!”果子兴冲冲地调头,一下子冲到小摊前,“我的糖栗糕包好了没?”她看着小贩,嘴里还叼着一根糖葫芦。
“包好了。”小贩笑嘻嘻地递过打包好的糖栗糕。
“谢谢!”
果子接过糖栗糕准备离开,不料突然被人拽住衣角。
“姑娘。”
“嗯?”
“在下离洛珩,因为舍妹也很喜欢吃这糖栗糕,敢问姑娘可否将糖栗糕分一份给在下,我会付给姑娘双倍价钱。”离洛珩说得十分诚恳,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姑娘,软软糯糯的样子十分讨喜,应该跟妹妹离苏一般大。
“给你,不就是糖栗糕嘛!”果子大方地递过糖栗糕,“当我请你妹妹吃吧,不要钱哦!”果子笑着说。
“这……”离洛珩看着怀里的糖栗糕,见小姑娘这么大方,一时还回不过神来。
“你不能走路吗?”果子看到离洛珩身下的轮椅,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她一向心地善良,见离洛珩行动不便,便吸了吸鼻头,“你家在哪里?我可以送你回去哦,不过……嘻嘻,你得帮我拿些东西!”果子说着,将怀里抱的和手里拎的统统一股脑丢在离洛珩腿上,也不问他意愿,便自顾自地走到他身后推轮椅去了。
“你这小姑娘倒也挺热心。”离洛珩由衷赞赏道。
“没事儿,你腿脚不好,帮帮你也是应该的,对了,我叫果子,来自浮晓山。”
“刚才已经跟姑娘说过了,在下离洛珩。”
“为什么要一个人到街上?”
“一个人待在家里也无聊,便出来了。”
“哦……”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离洛珩并没有让果子送他到雅阁,而是随便找了个客栈,他此番前来不好直接暴露行踪,特别是对辛赤国的人。
“谢谢小姑娘。”
“叫我果子就行,既然已经到了那么果子就先走咯?”果子抱起自己的东西,一本正经地说。
“真是个有趣的小姑娘,我让人送你回去吧,这么多东西想带回去怕是有些费劲。”
“真的啊?”果子被感动得稀里哗啦的,“你真是个大好人!”恨不得直接抱在离洛珩腿上了。
“……”
“那么我就先走咯?”
“嗯。”
“离洛珩再见!”果子笑得活泼。
“小姑娘,在这里你得称呼我为‘公子’,这是礼仪。”离洛珩有耐心地教导。
“果子就是个山野丫头,不懂得你们这里的礼仪,叫‘公子’感觉怪怪的,不然我就叫你‘离哥哥’吧?”
“你随意。”离洛珩看着她,眸子似两汪清澈的泉水。
“那么离哥哥,果子就先走咯!”
“嗯,再见,小姑娘。”
皇宫,正阳殿。
“葭歌,过来,瞧朕特地为你画的画像,这画中人可像你?”
南岑手执画卷,袍子上还沾了些作画时留下的墨痕。
“很美。”
“葭歌这是在夸自己么?”
“是这画中人,很美……”葭歌伸手小心抚摸着墨迹未干的画像。
“画中人便是你,你便是这画中人。朕要命人将画卷裱起来,挂在最显眼的地方,终日欣赏。”
“边关传来消息,陈将军已与敌方将军交过战,敌军已退兵十里。”
“胜了?”
“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供我军粮草及时到达军中。”
“足够了。”
“水苍国野心勃勃,虽是给了一个月的时间,但难保是个圈套,朕相信陈子逆是个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军营里必须加强戒备,防止敌军偷袭。”
“阿岑不是要出宫去么?要不要先通知人备好马车?”
“着急啦?这次出宫不宜声张,葭歌只需换好衣服,跟朕出宫。”南岑将画卷仔细收起来。
“就你我二人?”
“正是。”
店小二领着南岑和葭歌走进雅阁,南岑打量周围,确定没有可疑之人,方才放心牵起葭歌的手朝楼上走去。
“有消息传来,说水苍国皇子在此出现过。”
南岑一身玄色衣袍,领口处是赤色浮云暗纹,腰间锦带上镶着羊脂白玉,尊贵却不过分张扬。
“那皇子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没有放出消息,自然就是带着目的前来,阿岑以为,他此番前来目的为何?”
“主子。”
不知何时,玉无痕已经跪在雅间的地上。
“仔细打听这些天入住雅阁的人员信息,通知周围的人加强防范,若是有动静,必须沉住气,切忌打草惊蛇。”
“是!”
玉无痕又不在家,果子百无聊赖,糖栗糕吃腻了,买的很多物什全都玩腻了,只能在院子前的池子边抛石子。一枚一枚的石头扔进水里,吓得池子里的鲤鱼落荒而逃。
“可恶的玉无痕!”
“小姑娘。”
“离哥哥!”
离洛珩摇着轮椅,腿上放在一只蝴蝶状的漂亮风筝。
果子满心欢喜地扑过去,拿起风筝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蝴蝶风筝上有两条长长的带子,被风扬起,就像岸边的垂杨柳。
“你怎么来了呀?果子好想你!”果子抱着风筝,粉嘟嘟的小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离哥哥是特地来陪果子放风筝的么?”
“回去的下人说你住在这里,所以我就不请自来了。”离洛珩接过果子怀里的风筝,“这风筝是纸糊的,要小心些,万一揉烂了就没得放了。”
离洛珩带果子来到皇城外更宽阔的地方,看着蝴蝶风筝飞在空中,几乎快要跟云朵搅在一起,果子兴奋得越跑越远,手里的风筝线也越放越长。
离洛珩摇着轮椅跟在小丫头后面,觉得这小丫头愈发可爱了。
“主子。”
炼罗出现。
“嘘。”离洛珩将手指放在唇上,用眼神示意果子的方向。
“有埋伏。”炼罗谨慎地打量四周,半人高草丛里埋伏着大批黑衣人。幸好她即使赶到,不然光凭那个放风筝的小姑娘和坐在轮椅上的主人恐怕难以对付。
“果子,回来了。”
“嗯!”果子牵着风筝线往回跑,身后的风筝却断了线,不知飘往什么地方去了。
“断了……”她有些失望,满脸可惜地看着手里的半截风筝线。
“先回去,下一次离哥哥为你做一个更大更坚固的风筝。”
“嗯!”一下子雨过天晴。
“主子……”
“先带果子走!”
“炼罗誓死保护主子!”
大批黑衣人从周围涌来,手里的长剑闪着寒光。他们围成一个个密不透风的圈,一步一步朝三人逼近。
“主子先走!”
炼罗抽出腰间长剑,准备殊死一搏。
有人想要杀离哥哥!果子连忙推着离洛珩准备逃离,却发现被黑衣人团团围住,根本无路可退。炼罗已经冲进人群里与贼人展开厮杀,拼命想要撕出一道口子来供主人逃离。
“离哥哥小心!”
一柄长剑刺过来,被离洛珩反手夹住,瞬间折成两段。危险之地不宜久留,既然已经有黑衣人事先埋伏,就说明他在辛赤国的消息已经泄露,以后要想再前来打听到些什么,就十分困难了。
“果子一定不会让这些人伤害离哥哥!”果子松开推着轮椅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将自己和离洛珩之间拉出一个人的距离。
“小姑娘,乖乖躲在哥哥身后,别叫贼人伤了你。”离洛珩话音未落,又一个黑衣人跳上来,长剑差点就刺在脸上。
“找死!”他长袖一挥,只见黑衣人往后一仰便重重飞出去,摔在地上挣扎着,声音痛苦。
果子闭着眼睛,小嘴嘟嘟囔囔的不知在念着些什么……只见周围狂风大作,厚厚的地皮被大风掀起,顷刻间风云变幻,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无数枚叶子从四面八方飞来,夹在风里,瞬间便没入黑衣人的身体,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黑衣人纷纷倒地,黑衣之下有鲜红的液体渗出来。
他们竟是被叶子活活插死的!
果子睁开眼睛,看见黑衣人在地上倒成一片,满意地拍了拍手掌。
大风散去,瘆人的一幕就像没发生过一般。
“主子。”炼罗收起长剑,跪在地上,再迟一些怕是就要担上护主不力的罪名了。
“你不怕我?”果子惊讶地问。
难道现在的人类的不怕妖怪吗?当初玉无痕第一次见她也没有表现出多害怕的样子,现在离洛珩就更淡定得不行。是不是就欺负她是只修为尚浅的小花妖,所以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想到这里,果子瞬间气炸了!
“原来你不是个寻常小丫头……看来今天还有意外之喜。”离洛珩笑得玩味。
“什么?”
“小姑娘,跟我回去吧,天色将晚,这种地方不宜久留。”离洛珩瞟一眼满地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行踪暴露,看来辛赤这个是非之地也不能久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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