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

《说话》

你又在为我刚说过的话后悔，深深后悔

你又在为我刚才的说话羞愧，深深羞愧

那些叛徒，它们出卖了你

它们又出卖了你

它们总是出卖你

再不可能有别的，除了出卖、被出卖

它们，藏在你的身体里，孕育在你的血里，栖在你不聪明的脑子里

待时而动、伺机而为

只要你一开口，它们就向世人表白：看，这个人

是多么的轻浮、虚伪、粗陋、愚蠢

你，挡也挡不住

你感觉心虚、慌张、无地自容，连内脏也一清二楚，无处遁形

被当众揭穿，不是一种可轻易忍受的耻辱，假如你没有积久的习惯或麻木

它们包围、包裹着你，嗡嗡空空，仿佛你正处在一口鸣响不已的大钟之中

仿佛你就是那个四壁乱撞的钟锤

除了闭嘴，你不知道如何收场，如何

将它们和自己深深地敛藏起来

每一次

那个被拎出来的小丑，总能在无知与自知之间，直白其人，直归灵府

角角落落横扫过去，不留半点余地

你，只能悬心煎熬，微察风色，然后

草草收场，仓惶而逃

任世界，在身后马蹄杂沓、轰笑如山

任那瓮钟余音，于空山旷日里缭绕如云，追逐成雨

你断掉的尾巴，在离开你的身体后，才得了真正的滋养，风助火势，疯狂猛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