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后面有一处池塘,不大,在楼房组成的森林里,它就是一个小小的水坑,从房间的窗户往外看,刚好可以看到它的半边身姿。
池塘虽小,但五脏俱全,特别是到了夏天,池塘里就会冒出亭亭玉立的荷叶,遮住整个池面,于是它便有了一个十分诗意的名字——“荷花池”。从窗户上往外看,这小小的荷塘一隅几乎成了目之所击的唯一绿色。
广东的夏天来得早,于是荷塘里很早就有了蛙鸣,咕呀呱呱的叫声虽然不合时令,但总是能带给人惊奇,以至在每个夜晚,熄灯睡下,这略显聒噪的蛙鸣声,声声入耳,虽说它没有在稻花香里说着丰年,但是总能使你随着它们的叫声,把自己的思绪托得很远,轻飘飘地回到乡下,回到农村,回向自然。
让你想象着你还是那个父母身边的绕膝小儿,和兄弟姐妹以及父辈们在吃完晚饭后,摇着蒲扇坐在夏夜的池塘边,说着话,开着玩笑,讲着故事。田田的荷叶在夏风的轻抚下轻轻摇动,跳着慢节奏的水上芭蕾,荷花的香气不时地从池塘里传来,荡涤着一天的疲惫。
我们可闲不住,不停地跑着、跳着、闹着,大人们看不惯我们,努力地呵斥着,我们也自是不理。于里池塘边,吵闹声、说笑声、蝉叫声、蛙鸣声混成一团,简直是乡下夏夜最动听的合奏。
上了初中,读了朱自清先生的《荷塘月色》,月色下的荷塘又多了一些神秘。那朦胧的月色,照着少年的清梦,我仿佛都能听到池塘里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村里的少女们不像我们这些小小子,她们白天不敢下池塘,于是到了晚上,她们便躲到荷塘里说着笑着来冲凉。
月色如泻,月光下的荷花像极了仙女,娇羞欲滴。
姥姥家的旁边也有一处池塘,同样是荷叶田田。池塘边长着一些怪树,歪歪斜斜的,似柳树又非柳树,结出来的果实面而甜,像加过糖的土豆,直到现在,我依然叫不出它们的名字。
夏天,我一到姥姥家就会跑到池塘边去玩,去树上摘那种小小的“土豆”来吃。大大的荷塘早已被荷叶铺满,散着零零星星的荷花。荷花有开有闭,偶尔会有翠鸟栖于其上,我依稀记得,那是我平生第一次看到翠鸟。它们那矫小的身躯,艳丽无比的羽毛,灵巧地穿梭在荷叶、荷花之间,仿佛世外桃源的精灵,至今让我记忆犹新。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它们,只是看到它们立于荷花之上,便就有了一种超然物外的感觉。但在彼时,心里也只是欣喜而已,想来可能是每每去外婆家,由于不是熟知,总能给人惊喜吧!
荷塘既在我的梦中,也在我的身边,屋后的荷塘虽然很小,但也寄托了我的一片乡愁。蛙声虽然略显聒噪,但好在不分本地外地,与梦中的蛙声也相差无己,权且让它响在乡音里吧。
但是这仅有的一点蛙声却也即将听不到了,代之而起的是“哒哒哒”的拆楼声和挖掘机的轰鸣声,每天早上躁动着让人不得安睡。这池塘被人收购了,欲改成一个仓库,这几天正在修整。池水已经被抽得干净,荷叶耷拉着脑袋,苟延残喘,青蛙们也不知去了哪儿,不再鸣叫了。
这一小片绿色行将就木,被掩埋在钢筋水泥之下了。那亭亭如盖的荷叶也只能在梦里摇曳了。我怅然若失,像失了魂一样,呆呆地看着窗外,跟它做着最后的告别。
朗诵者:段鹏尧,中共党员,本科学历,高级政工师,从事过小学教师、广播电台播音员、节目主持人工作,兴趣广泛,喜欢写作、绘画、诵读、唱歌….经常有诗歌、散文及绘画作品在国家及地方报刊杂志上发表。
【散文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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