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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子》学习第79天《宙合 第十一》第15段

《管子》学习第79天《宙合 第十一》第15段

作者: 流水王丽霞 | 来源:发表于2023-12-28 08:04 被阅读0次

    《管子》学习第79天《宙合 第十一》第15段

    原文阅读

            “夫天地一险一易,若鼓之有楟,擿挡则击。”言苟有唱之,必有和之,和之不差,因以尽天地之道。景不为曲物直,响不为恶声美。是以圣人明乎物之性者,必以其类来也,故君子绳绳乎慎其所先。“天地,万物之橐,宙合有橐天地。”天地苴万物,故曰:万物之橐。宙合之意,上通于天之上,下泉于地之下,外出于四海之外,合络天地以为一裹。散之至于无闲,不可名而山。是大之无外,小之无内,故曰:有橐天地。其义不传,一典品之,不极一薄,然而典品无治也。多内则富,时出则当,而圣人之道,贵富以当。奚谓当? 本乎无妄之治,运乎无方之事,应变不失之谓当。变无不至,无有应当,本错不敢忿,故言而名之曰宙合。

    字词注释

    [1]景:同“影”。影子。此指物影。

    [2]必以其类来也:即什么样的原因必招致什么样的结果的意思。类,同类。

    [3]绳绳乎:即“绳绳然”。形容小心谨慎、戒惧的样子。绳绳,戒慎貌。先:先期行为,即导致结果的行为。

    [4]苴:一种草包。此处指苞苴、包藏。

    [5]泉:王引之云,当为“臮”,古“暨”字也。暨,及也,至也。

    [6]合络:包罗,网罗。

    [7]无闲:没有间隙,充满天地。闲,即“间”。间隙,空隙。

    [8]山:宣。《说文》:“山,宣也。”

    [9]其义不传:宙合的道理至今没有传布。是作者解释“宙合”之义的感慨之语。

    [10]一典品之,不极一薄:一旦董理之,不满一方版的意思。郭沫若云:谓《宙合》之经言文字甚少,除去衍文,仅二百一十字,如整理之不能尽一簿。此言“一簿”,当为一方、一版。又云:“一典品之”,“一”者,一旦也,犹如也。“典品”谓整理。簿、薄二字古每混。

    [11]典品无治:指整理工作无人来做。典品,整理。治,管理。

    [12]多内则富:郭沫若云:谓言简意赅,内容丰富。内,同“纳”。容纳。

    [13]出:出现。

    [14]贵富以当:珍贵之处在完备与得当。指“宙合”的道理而言。

    [15]奚:何。

    [16]本乎无妄之治:根据不违背法度的言论。无妄之治,即“无妄之辞”。不背离规律的理论。治,通“辞”。

    [17]运乎无方之事:运用到没有固定模式的事物。无方,无常,即没有固定的范围。

    [18]“变无不至”三句:变化是无所不至的,若无以应对变化,那是因为根本错了,即不明白“宙合”之道,恼怒是无用的。不敢,不应,不该。

    译文参考

            “夫天地一险一易,若鼓之有楟,擿挡则击。”这是说如果前有唱,后必有和,和与唱不能有差错,这是可以反映天地规则的。就好比影子不会为弯曲的物体而变直,回音也不可能将刺耳的声音变得动听。因此,圣人懂得事物的本性,凡事的起因皆有其所以然的原由,所以君子总是小心翼翼,谨慎自己先前的行为。“天地,万物之橐也,宙合有橐天地”,这是说天地包裹万物,所以说它是包裹着万物的口袋。宙合的道理,是向上通于苍天之上,向下深于土地之下,向外超出四海之外,合拢天空,笼罩大地,把天地合起来包扎成为一个包裹。它散开来可以达到无限,在天地间不留任何间隙,无言可以形容它。它大到无外不到,小到无内不入。因而形容它是一个大口袋包裏天地。宙合的这番道理并没有流传下来,而一旦整理成书,其内容还不到一版,然而整理的工作却没有人去做。义理容纳广博内容就十分丰富,遇到适当的时代它才出现。圣人的主张,内涵丰富广博,更可贵之处就在于圣人看重用之得当。何谓得当呢?它根据的是不虚妄的理论,运行在无边的范围,在千变万化的情况下它也不会出现偏差失误,这就是它的得当。事物的千变万化无时无处不在发生,若无以应对,那是因为根本上错了,恼恨是无用的,给它用语言来命名,可称它为宙合。

    核心内容解读

          《宙合》是反映《管子》时代人们的宇宙观的经典篇章。古人所见之物,其大莫过于天地。因而殷周以来,探究天地变化与人世治乱兴衰的关系,一直是思想家们极端重视的大问题。天的性质究竟是什么?是有意志的主宰之天,还是无意志的自然之天?

          本段文字中形象地称天地是包藏万物的大口袋,“天地万物之橐,宙合有橐天地。”意谓天地总括万物,宙合又总括天地。又云:“宙合之意,上通于天之上,下泉于地之下,外出于四海之外,合络天地,以为一裹。”这里,以“宙合”表示无所不包的总体,肯定了天的自然性质,把春秋战国时期的“天人之辨”推向了一个新阶段。

            《宙合》一篇中,管子先说天地,然后说时间,天地包裹万物,万物都离不开时间,所以时间是无处不在,因此我们要重视接纳时间。同时,天地万物还随着时间的流逝发生着变化,我们要应对这些变化,就必须掌握时间,掌握了时间才能完备,重视完备才能得当,因此,人类必须依附大自然,依靠时间的变化才能保证我们的生存。

            宇宙一词,起于战国时期。《庄子·齐物论》云:“旁日月,挟宇宙。”《庄子》本文对于宇宙未有解释。《释文》引《尸子》云:“天地四方曰宇,往古来今曰宙。”《尸子》亦是战国时代的著作。

          《庄子·齐物论》:“古之人,其知有所至矣。恶乎至?有以为未始有物者,至矣,尽矣,不可以加矣。其次以为有物矣,而未始有封也。其次以为有封焉,而未始有是非。”此谓人类对于天地万物的认识有三个层次:第一个层次是天地万物有畛域封界,也就是个性和规定性。第二个层次是天地万物具有共同的物质本性,而没有个性与规定性的区分。第三个层次是天地万物本无所谓物质。宇宙的本源忽漠无形,浑沌同一。既然已经同一,也就无名可加,也就无所谓有物质或没有物质。

          《庄子》的《外篇》、《杂篇》中,宇宙一词出现过几次。《知北游》云:“若是者,外不观乎宇宙,内不知乎太初。”《列御寇》云:“若是者,迷惑于宇宙形累,不知太初。”以宇宙为外,又以宇宙与太初对举,所谓宇宙指客观世界而言。

          《庄子·庚桑楚》对于“宇”和“宙”提出了解释:“有实而无乎处者宇也,有长而无本剽者宙也。”郭象注云:“宇者有四方上下而四方上下未有穷处。宙者有古今之长而古今之长无极。”《释文》云:“《三苍》云:四方上下为宇,宇虽有实而无定处可求也。《三苍》云:往古来今曰宙。……宙虽有增长亦不知其始末所至者也。”宇指空间,空间是实在的,但无定处可求;宙指时间,时间是延长的,但无始终可说。这肯定了空间的实在性、时间的延续性以及两者的无限性。

          《墨子》书中《经上》云:“久,弥异时也。”《经说上》:“古今旦莫。”《经上》又云:“宇,弥异所也。”《经说上》:“东西家南北。”所谓久指总括古今昼夜的整个时间。所谓宇指总括东西南北的整个空间。

          在战国时代,道家提出“宇宙”的观念,墨家则称之为“久宇”,《管子》书称之为“宙合”。“久宇”、“宙合”的名称没有被广泛接受,这是因为,久字合字的歧义较多,实不恰当。“宇宙”观念逐渐流行起来。《淮南子·齐俗训》云:“往古来今谓之宙,四方上下谓之宇。”这与《尸子》所说是相同的。直至今日,宇宙是一个常用的哲学范畴。张衡所著《灵宪》云:“宇之表无极,宙之端无穷。”以宇宙指超越可以观测的天体的无限。可以观测的天体是有限的,但不能说宇宙是有限的。

    《管子》学习的背景知识

    时空合一:天地人三位一体的宇宙观

            中国神话中,时间和空间可以互换,时间观就是空间观。时间和空间“裹”为一体,以时统空,在这里时间不是一维延伸的过程,而是无往不复的展开,其流动过程形成一种生命的节律,契合成大化流衍的节奏。

        《山海经·海外经》四篇每一篇的末尾,都提到四方之神,即是:(1)东方勾芒,鸟身人面,乘两龙(《山海经·海外东经》)(2)南方祝融,兽身人面,乘两龙(《山海经·海外南经》)(3)西方蓐收,左耳有蛇,乘两龙(《山海经·海外西经》)(4)北方禺强,人面鸟身,珥两青蛇,践两青蛇

    (《山海经·海外北经》)。

            对于四神,中国人都十分熟悉,在《山海经》中,他们是显赫的四方之神,但在《礼记·月令》古代文献中,它们原本是四时之神:句芒是春天之神、祝融是夏天之神、蓐收是秋天之神、玄冥(亦即禺强)是冬天之神。四神名号的最初本义是指四时,故四神的名号,本来就是带有明显的四时物候时令的特征。其中,“句芒”意谓春天万物萌芽、句曲而发;“祝融”又作“朱明”,意谓夏天阳光明,白昼盛长;“蓐收”意谓秋天万物摧蓐,收获之季;“玄冥”意谓冬天光照幽暗,万物蛰伏。这也表明,四神原指四季,后来由于以四方配四时,才成为四方之神。因此,《海外经》中的四方之神同时也是四时之神,其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所表现的却是春、夏、秋、冬四个时节。因此,《山海经·海外经》古图所呈现的不是空间结构,而是时间结构。

          时间、空间概念的形成,都是以先民根据对太阳的观测,将太阳运行位置抽象化的结果。根据太阳运行轨道的不同位置,先民们分辨出东、南、西、北四方,认识了春、夏、秋、冬四季和朝、午、夕、夜四时,且认为四方与四季或者四时是相互认同和相互转换的,由此产生一系列神话。而在神话的产生与流传过程中,又或先或后的加入了四方之神句芒、祝融、蓐收、玄冥,四方神兽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又派生出四方天帝——太皞、炎帝、少昊、颛顼,从而形成一个完整的时空转换中国神话的宇宙模式。

            不仅是中国神话,在世界许多民族与地区的神话中也都体现了时空互换的最明显特点,这已经为人类学家们所证明。正如卡西尔所说:“如果试图追溯神话这种原始时间怎样变成实在时间,变成序列意识的过程,我们就会发现……时间关系的表达也只有通过空间关系的表达才发展起来,两者之间起初没有鲜明的区别,所有时间取向都以空间定位为前提。”原始民族常常通过空间的划分来标示时间,如将天空分为四个部分:东南西北,并将这四个方位转换为早晨、中午、黄昏、夜晚,卡西尔以祖尼人为例,祖尼人将空间划分为七个区域,东西南北上下,再加上中央,其中以东方为秋季,南方为夏季,西方为春季,北方为冬季。

          可以发现,祖尼人与中国神话中的时空观十分相似,只是由于所在的地理位置的不同,使得空间所对应的季节和中国有所不同。但是,很多民族与地区,神话时代之后便对时间与空间有了明确的划分,如古希腊,但在中国,时空合一却长期保存在民族的思维结构之中,这是中西方在时间观念上的重要差异。

            时间与空间合一的神话思维与意象,经过长期的发展成为了中国文化的基本宇宙观念。“上下四方为宇,古往今来曰宙。”中国人把世界称为宇宙。在这里“宇”是空间,由东南西北和上下构成;“宙”是时间,是过去到现在时间的一维延伸。时间和空间合一就构成了中国人的宇宙观。但中国人更重视时间,强调以时间统领空间,而非空间统领时间,用《管子》的话说就是“宙合”。

            宇宙就是空间和时间合一。而中国神话中,时空始终与人、与自然的生命节奏相联系,时间主要表现为从过去、现在到未来,也就是人与自然生命的生长过程;空间主要表现为长、宽、高(或形状、距离、方向),即是人类与自然的相互融通与缠绕的场所。因此,神话中时间与空间始终与人与自然的种种纠集相连,它不仅是一个内涵丰富的生活问题,也是一个极为复杂的哲学问题,还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生态伦理学问题。

            从宇宙的原点——混沌状态,走向阴阳的产生,天地的开辟,日月星的流转,在此基础上,产生了四时、四方,四时与四方的对应与互换。广博无垠的空间和横贯古今的时间,不是空寂的、静灭的,而是人与自然的生命展演场。从此,“鸢飞戾天,鱼跃于渊”,人与自然在此广博的宇宙时空中出生、壮大、衰退、消亡,各安其所,各尽其性,展演出生命节律的无所不在的联系与巨大的化育力。这些既来自于中国神话,又推进到中国文化品格的方方面面,并在人与自然交织的实践中得以超越和提升。因此,在这个意义上说,时间与空间是人与自然生命演绎之网络与载体。

          早在神话的发轫期,中国的原始先民就已经形成了天地人三位一体的宇宙观:宇宙是人与自然生命运动的载体,它遵循四季交替循环的规律,季节的更迭又是按照空间的四方进行循环的运动,而人居这一切中心地位,沟通天地人神。在西方哲学中,时间主要有两种表现形式,一为容器式的时间,一为绝对主观化的时间。而在中国文化中,时间则始终与人生实践与万物化育相联系,与生活世界、自然密切融合和统一。甚至,可以说掌管四方与四时的天神就是人类自身。

    参考资料

    《中国古典哲学概念范畴要论:张岱年全集(增订版)》,张岱年,中华书局,2017年5月》

    《中国神话的生态伦理审视》,康琼,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年7月

    《管子(全二册)——中华经典名著全本全注全译丛书》,李山 轩新丽 译注,中华书局,2019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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