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有点神经衰弱,都是不善社交惹的祸。
作为一个活得比较低调的老姑娘,长久以来我都是以静到神秘的姿态存在于别人的生活里:我的脸书寡淡,朋友圈单调,微博荒凉了,博客也长着草…
我一直有点抗拒社交工具的陪伴,新西兰更是把我养出了一种慵懒,我大概一两天看一次ipad回复留言,出门不带手机不给食物拍照,不懂什么高科技的新玩意,也不愿意参加五个人以上的聚会。
我经常从社交圈里莫名失踪,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我更喜欢与世界维持一点距离,旁人可能觉得我过得有点孤独,但这份静谧是我执意要有的幸福。
我有过超级热爱表现的年纪,十七八岁时觉得日子是活给别人看的,不拍照旅行就白去了,不自拍别人就不知道我最近怎么样,也恨不得每天晚上都跟朋友吃顿火锅聊到不眠不休。
那样的日子挺热闹的,但是我渐渐就发现它并不适合我。
我发觉到自己真实的性格中有点矛盾的成分,内心太丰富却又特别不善表达,自己跟自己相处那么久,孤独成为了我与自己之间的默契:我一人看书写字,一个人去海边散步,一个人喝咖啡去图书馆,一个人神清气爽,胸腔里装满别人读不懂的热闹。
可自从出了书,自从把公众号更新当作每日头号工作后,自从开始想让自己成为一直想成为的那个人,这简直令我的生活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剧情反转。
我必须要从一个不善言谈的老姑娘,迅速变成社交圈里八面玲珑的多面手。
多少次我带着房车去海边,面朝大海,撅着屁股,打开wifi小盒子,唰唰打字。那些把手机关了快一周的当地朋友们穿着裤衩背心在海边撒欢,他们根本不了解一个不善交际的姑娘掉落进社交无底洞里的巨大惆怅。
每天早上起来就是信息的轰炸,十几个群一齐在说话,朋友和工作伙伴的留言齐飞,电子邮箱里满满的邮件…
度过多糟的一段时间啊!每天晚上几杯酒下肚,我已完全忘记了,谁约稿了,谁在催稿,谁要买货,谁要找我出门…我经常在半夜醒来想这过得是什么日子,我只是热爱写,别人的喜欢我很珍惜,厌恶我也没什么所谓,我只是最怕查看代办事情的时刻,那一些需要和人交涉的事情仿若是尖刀,把我与自己剥离开,推去熙熙攘攘的人群。
我倒是找到个妙招,和朋友说,“妈蛋,每当忙碌的时候,我就想想奥巴马,想想默克尔,想想约翰基…”
朋友说,“想到你在新西兰还有那么多的朋友陪着你,我就放心了…”
这话解了我半个晚上的愁,后来这愁没有像以往那样,顺着酒走肾了,它搁浅在我的血液里,和宿醉在第二天早晨一同出现。
几日前我和格林先生在图书馆见面,我负责和他练习中文对话,他负责帮我答疑人生。
我们花半小时练习中文对话“我上周末做了什么”“这周一做了什么”“这周末准备做什么”,然后我用一个半小时把一肚子的苦水倒给他,我说“像我这种有点野心又不善社交的姑娘,怎么克服焦虑啊,我真羡慕那些喜欢谈天看起来超级快乐的人!!!”
他没跟我说起什么专业的解决方法,他提出个猴子理论,“很多人的肩膀上都有个猴子,在你觉得'不是自己'的时候,猴子总是在背后指指点点,跟你说你该去做什么,但是你要记得,这世界上只有你知道你是谁,猴子不能决定你成为谁。”
我后来才知道,他与猴子朝夕相处的两年中,在丛林的小房子中度过,不敢出门见人也无法工作,就这样想明白了人生的意义。
回家后我随手拿起过去的读书笔记,发现这样一句话,“时间会增加一个人的阅历,阅历会增加一个人的耐受力,耐受力会让我平静。”
窗外的天空从阴转晴,几小朵云给阳光让路,夏天真好,什么忧愁都容易消散。
不善社交,就好好和自己相处,有一种人消失的时候,存在感才最强。
扭头的时候,肩膀轻松了一些,原来猴子今天很忙,他没有在这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