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往城市,却被困在乡村。
一个人骑着28自行车穿行在丘陵地带的土路上,不时会被雨雪浸泡过而后又干涸僵硬的泥土车辙蹩一下,然后几秒钟宽宽的车把手失控地打摆子,而后又稀里糊涂的恢复宁静……青春的年纪,不需要强力的大脑操控外界,自发的本能反而更能保护自己;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打断了我的自言自语——我在跟谁对话?自己?不,不完全是!有时跟最近着迷的电视剧里某个角色说两句,有时又忍不住开始改编和演绎剧情,好像我是导演,然后又自扮演员很配合地演绎我期待的剧情,更多的时候,似乎在对着天空中某个角色在说话,我常常跟它说“我想离开这里,去到更广阔更精彩的世界,我要到城市里,那样就不会有乡村里的家长里短闲言粹语……的聒噪!我要到城市里,那样我即便不会种地,也可以有其他途径养活自己!我要离开这里,到城市里!”我常常这样告诉天空,用着蹩脚却自得其乐的普通话。有时会噗嗤一笑,心想,如果有其他人听到或看到这一幕,恐怕会说我是个疯子,在这个价值观和语言都不被允许个体化存在的乡村里,我想要逃离某种窒息。
而多年以后,我隐约明白,逃离的第一动力,可能是父母无休止的争吵,那是一个幼小的年纪不敢面对也无力改变,只能用逃离躲避的首要动机。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真不客气。两边的玉米地里,高人一头的玉米杆一个个直挺挺的树立着,随着秋风叶子飒飒作响,在落日的余晖里,有点像舞动着长袖的鬼魅,妖声四起……
浑身泛起了起皮疙瘩,两腿加大力气,28自行车在隔离疙瘩的车辙里蹿着飞去,逃离,逃离,逃离,是主旋律!
我向往土地,却被困在水泥楼宇里
高楼大厦,霓虹闪烁,物质诱惑,觥筹交错……不惑的年纪,对物质的享受和人群的慰藉渐渐失去了兴趣,饕餮盛宴,脾胃承受不起;应酬小聚,也觉得对于真情实意没什么真正的意义;何况,还有等着接送和喂饱的孩子,等着签字的作业……现实的逼迫,与心灵的追寻,巧妙的走到了一起,就想远离人群,图个清净。
然而,月供着的房子,好不容易挤进去的名校名额,以及某种难以言说的习惯性眷恋,最终也总是难以决断,只好身在楼宇,畅想花香鸟语、一脚踏出门槛就可肆意晾晒被子的灿烂阳光,嗯,那里一定没有冬日逼人的雾霾!
这是个奇怪的逻辑,从某个地方逃离,有一天,却又眷恋着想要回去。
起点似乎也是终点。
终点,却不仅仅是起点。
谁说轮回要在几世里?!
这一世,反反复复,在珍贵的童年里,反复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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