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去年十月底进山取蜜时拍的,这片山区属于千山余脉,老房子以黄土窑洞为主。很多搬迁出去的新农村也只有水电,没有接通网线只能靠流量,看电视还得用锅...
王哥的老家属于贫困县,整个县城都在大山里面。他还住着三十多年前的土房,距离最近的水泥大路有三公里。
我只能走着去他家,发现路边的土蜂箱比去年更多了。反正这里只有他一户人家,就算把路堵住也没人管。
左边这座土房子,已经废弃好些年了。
黄土夯出四面墙壁,再用山里的木头架梁,最后铺上一片片青瓦。那个年代的家都是这样建成的,全靠人力就地取材。
房屋的颜色和后方土崖一模一样,我很容易感受到它与自然的和谐,却很难接受在里面生活上几天。
大多数人将山里生活想象的过于美好,然而真相只有两个字:穷和累。
王哥的母亲正在剥玉米,他们总共种了三十亩山地。收获这几天最怕下雨,接好电灯泡便不分白日黑夜的干活。
先将玉米棒装进蛇皮袋,再一袋袋扛到对面的围栏里,剥下的叶子晒干后烧火做饭。因为家里只有他和母亲两人,连垮塌的窑洞也不再收拾。
围栏装满后,其他的玉米棒只能露天堆放。下面用木头做支架防止受潮,每天晚上还要用塑料布遮盖。
等到秋收农忙结束时,粮食贩子就会开着大车进山收玉米。别看王哥攒的这几千斤家当,两三天功夫就被腾空了。
由于山坡地浇不上水,种玉米就成了最重要的农作物。然而,一斤玉米还没有矿泉水贵。
老木头支撑起几片石棉瓦,就算是给这堆杂物遮风避雨。除了各种凌乱的生产工具,土崖里还嵌着蜂箱。
山里人没有扔东西的习惯,根源在于长期物质匮乏的生活环境。他们总能将物品和空间的作用发挥到极致,这点不服是不行的。
比如后面的房子直接用土崖当内壁,而且还是吃饭睡觉的主屋。
这是王哥母亲喂养的小猫。人上年纪后更容易感到孤单,有了小家伙的陪伴,平日生活里也算多些乐子。
自然山野是小动物的天堂,春秋四季都活的肆意舒坦。而王哥每年到了冬天,还要在窗户上钉塑料布防寒。
曾经光滑平整的墙皮,也被风吹日晒的崩开裂缝。它好像和人一样,每道皱纹里都藏满了故事。
蛇皮袋的白线头串起大山里的红辣椒,这也算是一场跨越千里的相遇。等到自然风干之后,炒菜爆锅的味道超级香。
自然长成的辣椒形态各异,从大小到色泽都有些区别。很多不识货的人只注重颜值,却不知很多漂亮食材都是半工业品。
同理,天底下没有两根完全相同的辣椒。
王哥安放的土蜂箱结实又安全,这是他最重要经济来源。光看看墙脚蜂箱上的泥巴,就知道半年以上没有打开过。
他从山里的树干、崖缝处捕捉野蜂,带回家后倒进木箱里。这种有人照看的土蜂群,就不太担心胡蜂、蚂蚁等天敌。
但是每年的十月份,人们就要来收取物业费。
接连撬开好几个蜂箱,几乎都是满满的土蜂蜜。土崖里的蜂窝隐蔽性较好,用不着三天两头打开看,产量和品质自然高。
其实蜜蜂和人一样讨厌外界干扰,这是生物的共同特性。就像有人经常去你家里参观折腾,你也心思烦乱的没法好好做事情。
天行有道,顺其自然,这就我不喜欢吃活框蜂蜜的原因。
这些都是没有蜜的空脾,白色是当年刚筑造的新巢,黄黑色是往年筑造的老巢。其实中华蜂和国人挺相似,没事就喜欢盖新房。
我们取走封好盖的蜜脾,再给蜂群留下三五片口粮。将这些空脾丢在蜂箱旁边,小蜜蜂会将上面的蜂蜜吃干净,从来不浪费一点点粮食。
蜂巢还可以熬练成蜂蜡,是打蜡抛光的上好材料。
拍这座老房子时,王哥的母亲刚好路过。由于山里温度低,老人已经穿上崭新的羽绒服。我夸这件衣服挺时髦,她开心地说是儿子刚买的。
见过很多这样的山里老人,就会或多或少相信命运的存在。他们一生勤劳俭朴,却从未摆脱过贫困闭塞的生活...
老天对他们唯一的补偿,可能就是精神和疾病上的压力很小。
王哥说起儿子们在外面打工,他在山里忙活着积攒结婚彩礼。搬迁盖新家要花不少钱,还不如在土房里多熬几年。
看着眼前这片千百年的山林,我无法想象人们起初如何垦荒立家。但是这股生存的力量,就如同这颗老树般虬屈坚韧。
城里也好,山里也罢,在哪里生活都不容易,我们更要学会惜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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