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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图/侵删吃完晚饭,老儿子又争着刷碗,因为我是闲人一个,所以刷碗本来是我的活,可老儿子为了让我轻快轻快,天天吃完晚饭,他都抢着刷碗。我要说:“你忙一天了,歇歇,我刷吧。”他会说:“你刷不干净,我刷干净了。”
我知道他这是借口,因为就说不让我刷,怕说服不了我,找个强有力的借口,他就理所当然地刷碗了。
刷完碗还要陪我们看一会儿电视,我知道,那也是为了多陪陪我们。人老了,不愁吃不愁穿,最怕的是孤独。我出去散步,看到街边墙角,台阶地基上,坐着一群一伙的老人,看到一有人过,便露出茫然无助孤独无奈的眼神,看着那痴呆呆的目光,令人心酸。老儿子经常陪陪我们,让我们生活充满了快乐。感谢老儿子的一片孝心。
我们正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电视,手机响了,接通电话,是大儿子打来的:“韩春生、李志国今天下午到我这来了,明天上午去看你们。”
我奇怪,问:“韩春生在乌市,李志国在黑龙江绥芬河市,一个天南,一个地北,怎么一起来了?”
“他俩约好的,一起来的。我想明天中午在饭馆安排……”
老伴听了,忙接过话道:“去饭馆做什么,他俩来就是要到家看看,明天中午就在家做,让他们再尝尝家乡的味道。”
放下电话,老伴说:“韩春生属蛇的,今年六十了;李志国属羊的,和大儿子同岁,今年五十七了,都六十来岁了,还惦记着来看看咱们,心眼真好。”
是啊,一晃三、四十年过去了,虽然知道点儿他们的信息,也是少而又少,只知道两人都出息得不错。韩春山是大老板了,开个什么公司,很有钱。李志国大学毕业分配到绥芬河国税局,工作不错,爱人是中学老师,生活很幸福。
想想他们小时候,是两个受苦的孩子。
李志国的母亲是村里出名的“老疯子”,犯了疯病,蓬头垢面,衣衫不整,袒胸露腹,连说带唱,村里人都清楚记得她唱的词:“从南京到北京,哪里没有我王桂荣”。但好的时候,和好人一样,勤勤恳恳操持家务。李志国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孩子跟着这样的母亲,日子可想而知。
韩春山出生三个月父亲就死了,他母亲嫁了他的继父,又生了两儿一女,他便不受继父待见。一天书没念,八岁时,正是上学的年龄,他继父给他揽了全村的猪,他便当上了“小猪倌”。一干就是七年,十五岁时,长大了,又开始给生产队放羊,又荣升为“羊倌”。从小就开始了受苦受累的苦难日子。
老伴说:“李志国那时和大儿子总在一起,一起上学,一起回来,有时他妈犯病,他吃不上饭,我就让他在咱们家吃。村里的孩子都怕‘老疯子’,可大儿子不怕,天天去找李志国去玩。他们家养个非常厉害的狗,一般人都进不去院子,我怕狗咬着他,不让他去,可他还是偷着去。一次让狗把腿咬得鲜血直流。要搁现在,可了不得了,又得打狂犬疫苗,又得吃消炎药,抹消炎药,可那时,就是剪点儿狗毛,烧成灰,研碎了,涂上,也好了。”
我也说:“我放学回来,就看到李志国和大儿子连家也不回,就找在沟底放猪的韩春山去玩。”
那时教学点在大队,离家五里路,去大队的路与村西的一条大沟平行,放学回来,总能看到韩春山在沟底放猪。
老伴说:“他们跟着‘小猪倌’也不学好,把‘黄瓜香(一种有香味的野草)晒干,卷起来当烟吸。为他‘吸烟’,我打他好几次,也不改。人上哪说去,没想到当年的‘小猪倌’,现在当上了大老板。”
是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说得清呢!不过,这两个从小受苦的孩子,都混得很有出息,还是令人非常欣慰的。
听到他俩要来看我们,像平静的湖面扔进一块石头,激起了无限涟漪,我和老伴再也平静不了,家乡的陈年往事风起云涌地涌上心头。
老伴说:“你说怪吧?‘老疯子’疯一阵子,好一阵子,可是年年腊月她保准好了,便给儿女们做衣服,无论新的旧的,都收拾得体体面面的。‘老疯子’那手可巧了,给孩子做那虎头鞋、牛头帽子,那老虎活灵活现的,那花儿鲜活得像真的一样,村里闺女媳妇谁看了谁夸!都奇怪这么个聪明伶俐人,怎么疯了呢?有说是她丈夫和她离婚,脑子受了刺激疯的;也有的说是她父亲套狐狸套的,疯的。听说,她没疯时在军队里都当官了,手下都有警卫员了。可惜这一疯,在部队不能待了,回来受罪来了。”
我也想起来了,说:“记得有一次,她认村里的二虎子是他的警卫员,还有名有姓地叫着,让二虎子给她干啥干啥去。你说要不疯,现在说不上是什么级别的干部了呢!人真没处说去,结果落了个‘老疯子’”
人生无常,谁能说谁能怎样!
老伴又说:“听说韩春生的亲爹也可能干了,要是活着,他也不支于当‘小猪倌’”
这我有印象,便说:“那人既能干又憨厚,村里人没有一个不称赞他的。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年他家盖房子,又是洇土,又是打墙,你也知道,咱村井十多丈深,安着懒龙,要两人才能打上水来,他就一人打水,那洇打墙的土,得多少水啊,他都是晚上担水洇好,不耽误第二天打墙。他太累了。有一天他扛着一口袋麦子往回去,一下子把打墙使土挖的深沟踩塌了,掉下去把肋骨摔断了。那时也太困难,没钱治病,结果活活看着去世了。人们都说他是盖房子活活累死的。唉,真应了那句话;好人不长寿,年轻轻的就没了。”
老伴也道:“韩春生就像他爸爸一样,也是又能干又憨厚,他放猪竟往好草地方赶,天天猪吃得饱饱的,回家都喂不多少食,婶子大娘没有不夸他的。他还心灵手巧,他一边放猪,一边割些沟邦的榆树条子编筐,他十来岁,就会编筐编篓,编那筐啊圆得像画上画的花篮,扁的像元宝,婶子大娘都相中了,求他编,他没有不应承的。喜欢得婶子大娘谁家有猪都愿意找他放。”
……
陈年往事太多了,我和老伴说了个半宿,还像说这完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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