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热起来以后,心情也就莫名的烦躁,我在工作台上“叭叭叭”的敲着夏季上新方案,衬衣浸出了微汗,方案已经改过三稿,仍然不通过。
下班之前好不容易改完,提交上去,又被打回,看到“重新修改”四个字,我几乎瞬间要掉下眼泪来,倒不仅仅是因为觉得工作压力大,更有哀叹生活劳苦且无意义。
还好截止日期还有一天,我打算明天再继续修改,于是关上电脑,下班回家,走出公司大楼,呼吸到外面温暖而清爽的空气,我忽然心里觉得空荡荡,我想起来向云陈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约我了,心里越发觉得恼怒,他逃避亦或是无所谓的态度,令我觉得他根本就不在意这段感情。
无论如何,就在今天说清楚吧,想到这里,我停下脚步,拨打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我们俩约在一家中餐厅,离我住的地方很近,简单地吃完饭以后一起回到了我的出租屋。
进屋以后,向云陈习惯性上前拥抱我,像是我俩没有任何前嫌一样,我却本能地将他推开,我有精神洁癖,心里膈应地话身体便无法亲近。
向云陈一愣,收起笑容:“你到底想怎么样?”
“什么叫我怎么样?是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忍不住哭腔又出来了。
向云陈垂下头很是懊恼:“我以为我们之间是有信任的。”
“这跟信任有什么关系?我信任你,所以你就可以脚踏两条船船吗?”我泪奔,激烈地吼道。
“我哪里脚踏两条船了?你倒是说说看。”向云陈冷静地盯着我的眼睛。
我收起眼泪,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在我地认知里,一个有女朋友的男人,在明知道另外一个女孩对自己有意思,却不刻意保持距离的话,就是不忠。”
“素薇,你太天真了。”向云陈掩面。
“不是我天真,是你暧昧成性,不知道分寸。”此刻我十分清醒。
“你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不懂成年人的规则,以后你会懂的,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说完以后,向云陈转身离去,门“砰”的一声关上后,空气中还留有他身上淡淡地雪松味道的男香,我忽然觉得一阵恶心,干呕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道貌岸然”四个字,我很惊讶自己这种想法,原来爱里可以掺杂这么多复杂的情绪。
我拨通了林墨地电话,让她过来陪我喝酒。林墨提着啤酒和炒面过来地时候,我忍不住抱着她哭了起来,她拍了拍我地肩膀,也落下泪来。
很快,半打啤酒就被我们喝光了,我心如死灰,只想彻底迷醉,于是又在外卖软件上订了一些酒。林墨并未阻拦我,她陪我喝,但她喝地较少,也较为清醒,也足够扶着我去厕所呕吐。
吐了几次我并不记得了,只记得呕吐物地味道混合着满脸地眼泪将我整个心智都淹没,我陷入无尽地痛苦中,脑海中只有爱和恨,向云陈地脸忽远忽近,我总是没有办法将他完全拥有,我一直重复着对林墨说:“墨墨你知道吗?没有他我会死,你知道吗?我不能没有他,我会死……”
林墨回答了什么我不记得了,后来我就睡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
第二日醒来,林墨已经离去,她给我留下纸条,告诉我她已去上班,并且帮请了假。
我起身上了厕所,又重新躺回床上,脑袋炸裂般疼痛,我怔怔地盯着天花板,眼睛肿胀已经哭不出,就这么怔怔地发着呆,不想吃东西,也不想动。
我不打算去上班了,可中午还是接到了黄耕耘地电话,我这才想起来“夏季上新方案”交稿日期就是今日。黄主管没有过多责怪我,只是强调了说今天必须交稿。
我还能说什么呢?可怜的打工人,能请一个上午的假已经十分感激了。
挣扎着来到公司,一踏进办公室,就被周丽菲嘲讽了一顿:“哎呦,某些人终于来上班啦?真是厉害呢,截稿当日还敢睡懒觉,真是心大呢!”
她说完,整个办公室都跟着哄笑起来。我无力与她争辩,面无表情地回到工位,强打起精神打开电脑,默默地开始修改方案。由于头脑昏沉地缘故,工作进度十分地慢,直到下班所有人都走光了,天色暗下来,我还在伏案作业。
我甚至忘记了开灯,直到手机铃声响起将我惊醒。
拿起手机一看,竟是向云陈。
“素薇。”他小心翼翼地喊我的名字。
“嗯”我不想多说一个字。
“林墨跟我说你昨天晚上喝酒到天亮,你喝醉以后说的那些话,我……我都听说了。”他声音沙哑了。
“嗯”,我仍然不为所动。
“你现在在哪里?”
“办公室。”
“我现在过来。”他说。
“不必过来。”我没有心软。
“我还是……过来吧。”他语气中夹杂一丝乞求。
“那就过来吧。”我不再与他争执。
挂断电话,我起身打开办公室的灯光,继续慢吞吞地赶方案,向云陈赶过来时我仍旧没有忙完。
我让他在楼下等,然后看到他从车子里走了出来,看他站在晚风中一动不动,专心致志地注目着我办公室地窗口。
半个小时以后,我将完稿发送至黄耕耘地邮箱,起身下楼。
临近夏日地夜晚并不冷,可仍有带着凉意地风,我看到向云陈单薄地衬衫在风中摆动,有点可怜兮兮地感觉,心里却生出一种惩罚他地快感。
他见我过来,拥我入怀,他的双手有些冰凉,胸膛却温暖如常,我这次并未躲闪。
然后我听到他在我耳边低语:“我想好了,我答应你,我们一起去找易岚摊牌。”
这一刻,我终于哭出声来,他总是这样惹我哭。但是能哭出来就说明我还能原谅,是的,我又原谅他了,他为我妥协,我就能原谅他。
周末,我们将易岚约在一家咖啡馆,周末的下午,阳光和煦,这个女人穿着长袖雪纺衬衫裙,戴着珍珠耳饰,一进门就招呼服务员点了水果拼盘和各种甜点,彷佛这将是一场漫长地好友之间的下午茶时光。
向云陈却道:“不必了,易岚,我们不会逗留太久。”我们,自然指的是我跟他。
“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聊。”易岚面不改色。
“我们这次约你,是有事情想要跟你说清楚。”向云陈继续说。
“有些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就能说清楚的,倒也不必着急。”易岚自然知道我们约她的目的,可她仍在逞强,笑容不减。
向云陈顿了顿,似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说道:“这么跟你说吧,我跟素薇是男女朋友关系,这你是知道的,你欣赏我,我心里也很清楚。可是,感情地事情是不能勉强的,你追随自己的心意,我佩服你的勇敢,但是我也得遵从自己的心意,我已心有所属,以后,就请你放弃对我除了工作之外的任何亲近,算是对我的尊重,可以吗?”
易岚自始至终逞强,却没想到向云陈会打破规则,直接摊牌。此刻她终于有些绷不住了,面露尴尬和悲伤地神色。
忽然,她放声大笑起来:“向云陈你还真是个爽快的人,我懂,我都懂,我一直都懂,只是我向来不轻易认输而已!”
她擦拭了一下眼角,不只是笑出的眼泪还是哭出来的,“我可以尊重你,不再有任何实际动作,但是我自己的心意任何人都不能勉强,必须我自己想通了才能彻底放弃。”
不等我们回应,她继续笑着说:“男欢女爱嘛,这些事情是什么原理我都懂,感觉之上。不过,你们两个人嘛,也就那么回事,没什么了不起,一时荷尔蒙作祟,也不见得是什么真爱,哈哈!”
易岚笑的很是难看,她故意笑出了看穿一切的声音,仿佛我看透了你,就可以不做感情的低位者。
可是,情感上的强弱之争、一物降一物,这件事情从来不会因为你看懂了什么道理就能改变,道理是道理,实质是实质,两码事。就像是许多人都明白许多大道理,能做到的却只是少数而已。
这个持稳坚强的女孩子,我知道,此刻她的内心一定是破碎的。
向云陈和我并不作声,不忍打扰眼前这个失态的女子演完自己执意要表演的最后一幕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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