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小姨女推门进来我的房间,我梦见正在拆邹先森送的礼物,还没看礼物的样子,梦就此打断。
“小姨,我想要妈妈回来,我床上拉尿了。”我姐姐两夫妻很早就出了门,我听到门口这个5岁的姑娘声音有点颤微微。
“没关系,尿床没关系,我给你换掉裤子,睡小姨床上来。”
“可是,我床上湿了。”她很固执。
“尿床是没有关系的,小姨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尿床。”
“那你妈妈骂了你没?”这是她的第一反应,问的非常快。
“没有”我斩钉截铁的回答她,“小孩子尿床很正常,当然不会骂我了。”
“哦——”,一句特别安心的绵长音。她安心的让我换了裤子,甜甜的再次睡去。
早晨5:30分的春末初夏,天空朦胧,我却怎么也续不上拆礼物的梦。
95年,我应当也是小姨女这样的年纪,我应当也尿床,我应当也是被尿液刺激皮肤的不适感半夜就睁了眼。
我也许一个人睡,也许妈妈也在旁边酣睡,如果她还没闻到尿骚味的话。
我是怎样的一个心理过程?当我猛的醒来,下意识的就会摸摸床单,如果湿润感袭来,我就知道天塌了下来,满脑子都是: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小小的我摇醒旁边的妈妈,等待她拉起电灯,开始一边数落我,一边给我找衣服。
数落的语句模糊的记得大概是这样的:
“晚上叫你喝那么多水!”
“就知道(折)磨我!磨我!”
“刚洗的床单,给我找事做!气死我了!”
颤颤巍巍,战战兢兢的立在床旁的我,只有自责,是的,只有一种心理——深深的自责。
我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耻辱,我觉得我(折)磨了妈妈,我不该尿床,尿在床上是不对的,我总是给妈妈添麻烦。我听到她抱怨,数落,我看到她不耐烦,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尿床带来的。
那一刻,尿床=天塌。
“没有(骂我)”,于是我这样回答了5岁的女孩。
大概,现在的父母,并不会跟过去一样,但我相信,小姨女的迅速一问,一定有些端倪。也许不是当场的数落,也许只是家人某次不经意的提起,某个略有偏差的词句,撞入了在一旁玩耍的她的耳际。所以,她有不安的感受,但她的不安感受也只有一瞬,尔后就安心睡去。
尚未养育子女,但我首先是父母的子女。
我们总习惯用自己的思维来看待别人,可是你不知道,你的思维里藏着你见的世界。如同我觉得尿床等同天塌,你的思维里,尿床,只不过是你一天里10件坏情况中的1件,这十分之一的微小,何足挂齿,负性的能量穿透力太弱。对,这是你的思维。
而我,童年的我,除了小伙伴的玩耍快乐,我的思维里,这件坏事——尿床,成为了我百分百的烦恼。我的世界里,天塌下来。
因为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天塌下来还有高个顶着啊。
我也不知道,原来不止我一个人天塌啊。我那么小,我一个人也顶不住啊。
我以为,我的思想就是全世界,所以,那是我的错,我以为就我这样,这是不应该的。
我自责,直到我再也不尿床。
我现在能看到我成长的模态,而我不愿复制给身边人。因为,有些错,并不是你的错。
向内自责的人,最终都包容如海;但却不知为自信和勇敢迈步。这,真的需要花很长时间来修正弥补。
可是,明明,我们都可以有学习的态度,做一个更加共情的人。处理情绪,赢得成长,远比处理事情重要。
我很庆幸向你说谎,做一个不诚实的人。
我很庆幸向你说谎,做一个不诚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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