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不到，桥头的菜市便已散去，一只黄斑流浪猫踩着地上的菜叶，慢慢踱过马路，忽然跑起来，窜入余杭塘河边的红叶石楠丛里。余杭塘河上有一座水泥拱桥，一米来宽。桥南头有一颗高大的构树，冠盖桥面；桥北头也有一棵构树，不及桥高，枝叶斜覆河上。站在桥上，倚着绿漆铁栏杆，可纵观浓荫两行，中夹一水，盐城、泰州、湖州、嘉兴来的货船，从京杭大运河转入余杭塘河，驶向10多公里外的五常港。秋意日浓，明媚的阳光照在河岸白色的蒲苇穗上，感觉十分温暖。
沿着余杭塘河缓步向北，有人在晨跑，有人遛着狗，老年人穿上了薄棉衣，手里拎着收音机，咿咿呀呀的播着戏曲。1.2公里后便到了康家桥，余杭塘河在此汇入京杭大运河，更大的货船行驶在宽阔的运河上，波浪层层推进，倒灌入另一支流-小河。小河街区是河陆转运、船工落脚休息的地方，在清末民初最为繁闹兴盛。历经一个多世纪的两层砖木老房子沿河而建，陈旧素朴，披檐上杂生着花草，好像一个老头脸上总也无法剃净的花白髭须。横跨小河有三座桥，向北依次为会安桥、惠贞桥和长征桥，会安桥下有个饭馆叫“耕味堂”，堂前有棵梓树，叶宽枝挺，形容颇为秀美。叶子渐黄的常春藤攀附在河边的柳树上，水边的美人蕉和水竹芋已经显出秋后的萧索。
一位戴着蓝布帽子的老头在运河里网到了两条鱼，足有两斤重，鳞细身白，在地上不断扑腾，不知何名。见大家都围拢来看，很孤傲的样子，也不答话。老头走后，有人肯定得说，这里机油多，水质不好，这鱼是不能吃的。大家以为然，纷纷点着头，笑着散开了，好像缓解了老头孤傲的态度所带来的不快。河对岸的四角凉亭里有女声在唱曲子，细细的一条，和着轮船隆隆声、水浪声、汽车马达声一起随风飘过来。
已经九点了，在老桥头面馆点了碗片儿川加鸡蛋加油渣。收钱开票的是个红脸老头，老头写下顾客点的面，递进内厨，一位大姐端了面出来叫：猪肝面，大排面加蛋，青菜肉丝笋干面，顾客听到了便应一声：哦，格搭，这里。一会儿从楼上下来，抱怨说这碗大肠面没人应，一位握了筷子点着桌面的男人听到了，说是他的。大姐便有点生气，说叫了这么久也不应一声。握筷子的男人说，你上二楼去了，我怎么应。红脸老头忙打圆场说好了好了，看男人呼呼吃完了，走过来笑着聊天，看来是相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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