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记》·《霜蝉》
“这是最后一片叶子了。”
“是啊。”
“我们也终究走到最后了。”
……
窗之外寒寒独峭,枯枝探入,沉深风淡淡,袭窗而徘徊,不亡而望初阳。树坐寒风中,枝条惨裂,叶不知其所去,与风同愁,飞满天。余坐窗前,静赏,却泪落三行。
初时艳阳,娇热火烧。
余坐与此之同刻,皆陌于彼者绕余之身。漫漫五十有六,却无熟者同坐与余。清风明月晓晓,月下却无一饮者同伴,对饮少两三人也。一如此者,破窗寒风袭面而不锋芒,无一守者与风同享寒寥。
信于屉翻而现,余拾笔,犹当年知秋之所在复落。
沙沙之声,窗之外叶纷飞之景,泪不止。似昨年山盟犹在,窗前树已老,寒霜夺时,尔复亡也,断海誓于不知时。从往曾年仲夏时,至此者之霜降,不过尔尔三年,好似长之一生,恍惚闭目。
岁月宛指间之流沙,顷刻覆灭消失。
余慨叹,此者之时尔何在?
惊蛰蚕念七年之不忘,十四年之守,一生不过此般呼吸之时。却尔与余寿命七十有多,承诺两三不过数月也。远望枯枝之霜,泪沾湿衣裳,滴落纸上,神思困顿不知所往。若霜成三刻,与光消亡,其随金叶游土之二三里,一生之终将。
戏句不过两三,头钗粉黛停顿片刻,遥望台下聚坐客者,心落泪而口不言说。谁人不可说,谁人有执着?尝不过淡淡也,小溪粼粼也,客座两三人,戏子五六个,苦酒八九杯,同叹悲生活。
寒凉叶落霜,独倚小楼廊,困顿两三步,戏客共迷怅。
碎信已枯黄,戏说余过往,摇头五六下,枝叶同晃荡。
山盟犹在,海誓已散。金日闪耀,笔也扔下。辉光烁烁,寒以暖复来,袭面拭泪,恍惚尔仍在。寒霜已逝,暖午笼人间。树发新芽,花自寒风来,好似春之惊蛰复苏。
金叶不知所去,寒凉亡往无踪。好似尔不尝去,只是今日复又来。
困顿神茫几炷香,终不过是余妄想。遥想不久之过往,单纯学堂,光下脸庞,于我心中之烙印满腔。不忘者从未逃亡,叹息者却如寒霜,不过清早,风吹霜化露,人过悲胸膛。
霜时已过,漫漫夜空长,不见尔身影色。尘埃落心穹,犹冰霜落满堂。客座空荡,小楼寂寥暗残。戏台犹在,说戏者等不来归者,客者盼不来红尘踱。心怀火光,胸膛却绝亮。碎信与风落入窗,余独倚长廊阅往。
诺来将,共覆亡。
尝江南寒月恬淡,青柳送他乡,淡淡目光,长久远望。十八载逝,缘断忆往昔,煌煌共命时,笑也,哭也,冲也,退也,不过抉念呼吸之间。彼时吾等仿静好,大念未来之憧憬与破妄。此时却留余者唯一,望信而泪满殇。
嗟乎,叹息也。
寒月不以霜,执念过往,不忘来将,又怎破不枉?
熙日复焕焕,来年之霜降时,余仍待尔自大千而归。恍惚大泽水域,青空一碧,水天共映,云海漫晚,雁阵不知从归,红日轰然,万星同烁而待。不忘者自难忘,几万里也不过尔尔者,苍鹰虚妄。
……
“你听到没有?”
“听到什么?”
“蝉于惊蛰醒,三夏而鸣,霜降复归。”
“什么意思?”
“你愿意做我的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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