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放下万般重担,享乐这一生的片刻欢愉
不经意的耳听一档节目,说到《寻访千利休》,只是那一句“请放下万般重担,享乐这一生的片刻欢愉”便已引人神往。
于是查影评,看得懂的人看到了绝美,看不懂的人依旧欣赏不来。好像岛国的电影和电视剧也看过不少,电视剧基本都一个职业一种辉煌,飞行的、律师的、银行的、厨师的、校阅的、甚至主妇的,看完总会让人觉得人生一片大光明,只要肯爱一行干一行,都有各自的伟大和感动。日剧总是不乏漫画式的夸张表演方式,所以我一般看故事走向或者单个故事。
遥想多年以前岛国出差,除了干净整洁、秩序、谦和、有礼之外,还有岛国人夜半的热闹,电视台总是唯恐人生太过安静似的塞满各式各样都是话语的广告,俨然一个商业十分成熟的国度。极呱噪,也极寂静。寂静在那些景致里,那些庭前院后里,还有对于一个零部件一台机器和对于一件事情的专注里。
大学至今,岛国电影也看过不少,从黑泽明的黑白电影《罗生门》到宫崎骏系列的动漫再到后面东野圭吾的《嫌疑人X的献身》。不知道是不是生命有如樱花一般的物哀美学的原因,他们总把很多东西看的比生命还珍贵。而电影又会把日常的丑陋或剥离,或采用艺术的形式来重新展现出来。这种刻意,让人感觉到的是匠心一般的诚意。
故事脉络来看,电影采用了倒叙的方式,多条线索,像一个精致礼盒一般一层一层打开。线索一:香炉,为何千利休会被要求交出香炉,为何被大人嫉妒,为何他宁愿切腹也要守护香炉,花样年纪女儿的上吊,木槿花开时利休夫人的落寞失意,朝鲜公主(利休的初恋)的饮毒自尽。线索二:茶道。为何利休要说美由他说了算。为何他说美的东西总是最摄人心魄,却也最是危险。为何只要一口质朴的茶碗,静静地只做一碗质朴的茶。为何他的待庵茶室如此的空寂。
随着时间往前溯回,最震撼内心的是,明明说好恋人死后自己也会追随而去的,最后选择了落荒而逃,而当有人告诉他她的遗言竟是要他好好地活下去时,他跪倒瓢泼大雨之中,失声痛哭。这样的哭让人不自觉地想到嫌疑人X先生,苦心设计,却设计不出人的良知和忏悔,他愿意用付出生命来守护和爱的人得知他的苦心后,到了警察局自首。那一刻他所有的信念都崩塌了。好像连那唯一的意义都不复存在。而对于千利休,又何尝不是呢。始于对美的极致追求,却无法也没能守护好这份美。生命的浓烈,到达一定程度以后,会回归最本质最朴素的面貌。而他用尽一生来追求的美,这份认真完全可以不输弘一大师对于学佛的认真。而他们的这份至诚的心意,也确实影响和改变了后世的无数人。
再说,电影的画面和剪辑。整体的色调多为灰、茶褐或暗褐色。如茶,如碗,也如人。短暂出现的信长一身华丽气质,眉宇轩昂,有着同样对美的欣赏。还有利休的女儿,一身的粉色和服,少女的颜色,还未绽放,便再也逃不过的宿命。还有利休的妻子,一身的白衣,有如那朵随意插入水槽之中的白茶花。还有一身花色衣衫,时势落魄时前去茶室的秀吉,悲伤落泪的是他,而心情转好后觊觎利休香炉的也是他,最后派上三千兵马逼死这个他又嫉妒又怨恨的曾经有恩于他的利休。还有基本以茶色衣衫煮茶倒茶的利休,切腹前一身素白和服的他,年轻时放荡不羁彩色衣衫的他。不同的年纪,不同的境地,不同的心态。对于色彩的应用,岛国从来都不多不少正正好。不管怎样,因为不多,因为重复,所以永久刻入记忆之中。
最后是电影的意境。无数个插花的景象。简单素雅的一枝花,配以最自然天成的花器,呈现出一种静默的生命力,荣是清丽之美,枯是沧桑之美。而千利休日复一日的茶道,亦是十分出彩。茶为“侘茶”幽寂、闲寂。邀来几个朋友,坐在幽寂的茶室里,品茶闲谈,不问世事,无牵无挂,无忧无虑,别有一番美的意境。即便是面对将死之人,他也依旧静静地做好一道茶,缓缓道出:请将您的层层重担,一并放下,品味这杯质朴的茶,喜悦。只是这一杯茶,便已让茶道之魂呼之欲出。想想现代都市里的我们,忙忙碌碌,为生活为工作,为名为利,却很少放慢脚步,去品味这一口茶,享受完全属于自我的片刻喜悦。不回忆,也不想未来,只是,只是,专注当下,享受当下,喜悦一分,也是极好。除却花道、茶道之美,还有飘飞的漫漫樱花,纯洁白净的雪,雨中娇艳惹人怜爱的木槿花,倒映漆盒水中的满月,利休切腹后的满地鲜红等等,无不是大美。有时会想,岛国人对于自然和生命是有多少的爱恋,才会拍出这样美的意境。
正如一个爷爷说的,大自然无限美,有限是人眼。我深以为然。好比我们随意举目抬头,总能看见天地所生的万物与造化之美。亲近事物,一物栩栩,直入心中。而这个其基础需要的是人全部的灵性和真纯的内心,和高超的理解力。但凡与美有关的事物,比如摄影、比如书法、比如绘画、比如舞蹈、比如音乐、比如陶艺、比如雕刻,比如铸铁等等,也总有人能够找到各种的美。美的历程,亦是心的历程。有的人从小活到老,简简单单,小时怎样,年纪大了依旧怎样,也过的自洽适意。有的人历经人世繁华,归于平淡,在平淡与真善中找到美的体悟。不管怎样,都是殊途同归了。
一部很美很美很美的电影,推荐给爱美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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