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讨

 

乞讨

地铁上，硬币碰撞出来的清脆声响，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尤为突出。

  我抬眸，视线里，一瘦高老人，裹着宽大明显不合身的黑色羽绒服，正从一节车厢到另一节车厢，手里不停翻动着瓷盆里仅有的几枚硬币。

  我靠在车门边，漠然看着，和这车厢里的其他任何人无不同。

  是骗子，我想。

  即便不是，又与我何干？

  曾经的我，同情心泛滥，但凡遇到沿街乞讨的老人，必伸援手。哪怕我力量微薄，能做到的很少，三五块，也算聊表心意。

  直到某一天，瞥见一白发老者颓颓然靠坐在电线杆旁，我主动上前，掏出买饮料找回来的两块五毛，递过去。

  老人伸手接了，没有感谢。我却习惯性地回笑，不在意地转身欲走。

  “还有吗？”

  如遭雷劈，我怔愣在原地。

  老人接钱的手并未收回，就那样摊着，一脸坦然，“还有吗？”

  他又重复了一遍。

  心冷下来，我把空空如也的口袋掏给他看，说，“没有了。”

  老人应了一声，把钱扔在面前的碗里，又坐回去。

  咚——

  我听到硬币落地的声音，偏过头，有人扔了一枚在车厢的地板上，可能只是因为扔偏了，没能落进瓷盆里。

  我看到老人当即蹲下身，在拥挤的车厢内摸索到那枚硬币，继而丢进自己的盆里，又直起身往前走，边走边摇晃着手中的硬币。

  果然……

  我闭了闭眼，仿佛看到两个老人的身影重叠。

  我在心里想。将来有一天，若我老了，老到走不动，哪怕穷困潦倒，也是绝不愿意做这伸手讨要的活计的。

  这样想着，老人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前，苍老的眼睛盯着我看。我攥紧了方才便一直摸在手里的硬币，轻轻放了进去。

  我发誓，顺手而已。

  刚好他站到我面前，刚好我又有零散的一枚，都是刚好。都是因为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