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云压得很低，水汽闷作一团，壁上的爬山虎一阵阵翻起浪，大雨眼见着要从云缝里垂落下来。
屋内人声低沉，电视里播放着碟中谍的不知哪一部，激烈的枪声方要响起，就有人压到了遥控器的静音按钮，呼吸声陡然在静谧的四周显现起来。
她额头密布细密的汗珠，鼻腔里的热气蒸得像云，眼里人影来回晃荡，像怎么也端不稳的一瓮沸汤。
电扇嘎啦着来回摇头，窗帘、花枝、悬挂的内衣、书页、墙上的挂布、小臂上的汗毛接连随之晃动。
她记得三年前也是一个这样的天气，突来的暴雨将她全身打得透湿，她逃也似地躲到便利店的屋檐下，裙子的布料贴在大腿上，身体轮廓几乎一览无余，她羞恼又烦闷地靠在墙边抱着双臂勉强遮羞。
他将外衣递了过来。雨前的空气闷热，衣服里还氲着他汗水的味道。
她记起某个无稽之谈，如果你不讨厌一个人汗水的味道，那么你会爱上他。
之后事情的发生太顺理成章。
一起吃饭，聊天，看电影，分享网上的笑话，分享生活里的时刻——停车场里遇到的猫，聊不完的天，看一部又一部电影，笑同一个笑点，买两杯不同口味的饮料，喝同一瓶矿泉水。
将她抵在墙上，接第一个吻。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相信那些无稽之谈，那些星座玄学，那些虚幻的被称之为爱情的东西。她原本不相信，就像不信人类被闪电劈中还能活下去一样。
她信奉一切消极理论，例如没有人会永远喜欢同一个人，任何正面的情感都会迎来终结，美好都是一瞬的，转瞬即逝的。
但这些难以置信的东西逐渐变得切实可捉摸，甚至直接化形成一枚抛向空中的硬币，落地时字面是她洗碗，花面则是他。
很多年前父母离婚正是因为他们没有这样一枚硬币。她心想。但现在我有了。
快乐像爬山虎在她的皮肤上蔓延，盖满整个房间，她得意地侥幸，像阿汤哥每一次虎口脱险之后，有灿烂霞红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
她昂起头，指甲掐进他肩膀的肌肉里，喉咙里逸出不可自已的呻吟。
雨终于啪啦啪啦地落下来，窗台的花枝在风雨里飘摇，最意乱情迷的时候她倚在他肩头，含含糊糊地说道：我喜欢碟中谍，我永远喜欢好结局。
他吻了吻她的脸颊，声音里有无限温柔：我也是。
hym 2019/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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