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熏四起的古镇,一个十岁的小身体背着重重的柴火,稚嫩的脸上显出吃力的表情。
“阿孤,需要帮忙吗?”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问她。
“......”她没有回答。经过之前的教训,她要是回答“好”,便招来一顿打。
“这小崽子竟然不睬我!”肥胖的身体粗鲁的抽起地上的树枝,一挥就往阿孤身上打去,阿孤忍着没有哭出来,旁边嬉闹的小孩凑过来笑着。她想不明白,命运如此不公平,身边的孩子都有爸妈呵护着,自己打从记事起,出外打工的爸妈就意外身亡。她奋力的跑着,跑回那个冷冰冰的家,柴火也差不多掉完了,她失声痛哭起来。
十三岁的阿孤,婷婷玉立,脸上的稚气已经褪去,多的是那份坚强。天空鱼肚白她就已经上山砍柴,太阳刚好出来就回家烧好饭,之后拿着衣服去河边洗。只有隔壁的梅子肯跟她玩,梅子是个留守儿童,爸妈一年回来几次,即使这样,阿孤还是很羡慕她。她们经常一起砍柴、洗衣服、聊天。
“阿孤,快看,远处有个举着相机男孩,好像在拍我们。”梅子举着洗衣服的木棒指着。
阿孤顺着梅子的木棒看过去。男孩刚好站在逆光的位置,阿孤看过去有些刺眼。身影高高瘦瘦的,细碎的头发,很干净的男孩,不像自己像个土八路一样。阿孤想着。
那个男孩朝他们走过来。
“我是来这里旅行的,这里的风景很好,很淳朴的古镇,没有城市的杂躁声。刚刚拍了张你俩的照片,不介意吧?可不要告我侵犯肖像权啊。”
“什么是肖像权?”
“哈哈哈哈...”阿孤的这个问题把男孩逗笑了。
阿孤有点窘迫,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他笑的真好看。
他们聊了许久,男孩叫温余。温余也了解阿孤的情况。洗好衣服就互相说了再见,“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阿孤想着。
十五岁的阿孤渐渐显出秀气的脸蛋,像一朵绽放的花朵。她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那个胖女人的丈夫老是盯着她看,眼神很奇怪。她晚上拿着向梅子借来的书看着解闷,看乏了就上床睡觉。半夜隐隐约约感觉有人进来了,她一下子惊醒。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了是那个胖女人的丈夫老早。
“啊!”她惊呼着,但是随后被老早捂住了嘴巴。阿孤全身颤抖着,恐惧的泪水模糊了双眼,她绝望的忍受着这般屈辱,粗鲁的动作让她晕了过去。
醒来家里已经被胖女人掀了个乱。村里的人都聚集在门口。阿孤慌乱的整理衣衫,她知道自己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了。
“你这个小崽子,小骚货竟然勾引我老公!要不是梅子来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呢!”
阿孤诧异的看着梅子,梅子的眼神不安起来。原来昨晚梅子在隔壁听到了些动静,从窗口瞧见了那一幕,回到家里忐忑的睡不着,天一亮就忍不住去告诉了胖女人。阿孤看着不相信自己的梅子,跑了出去。
“小骚货,你跑了别给我回来,不然我打死你。”后头胖女人的叫骂声越来越小,泪水充斥着,一路跑到了河边。
她感觉有人在拍她的肩膀,抬起头,是他。温余,又见面了,真的会再次相见。阿孤哭的更凶了,温余静静的陪着她。
“你带我我走吧,逃离这里,好不好?”
温余愣了一下,眼神渐渐温和起来。“好。”他回答。
这年阿孤十五,温余二十。他们坐着绿皮火车去了北京,温余还在上大学。阿孤什么都没带,身份证都没有。刚到北京的一个星期,温余忙前忙后的为她办理各种手续。阿孤视乎找到了一丝温暖。
温余带她游遍了整个北京,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样子,两颗年轻的心很充足。
十八岁的阿孤。温余带她去电影院看了《失孤》,她在电影院哭成了花猫。她也希望有雷泽宽这样的亲人在努力寻找她,她多么希望这世上能稍微有一个那么一点点血液的亲人,可是没有。
阿孤跟温余常常吵架。原因是阿孤越来越任性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变得那么物质。阿孤看安妮宝贝,也学着里面的安去酒吧邂逅一夜情。
“你这个贱女人,你去哪回来了?”
“跟男人鬼混啊。”
温余给了阿孤一巴掌。“我真后悔带你回来,你这个贱女人,以前老早的事就是你勾引的吧!”
阿孤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大笑起来。这年她二十,他二十五。她们分开了。
阿孤凭着她的年轻美貌嫁给了一个有钱人,可是对方是个很老的老头。几年后阿孤的丈夫死后,财产全归她,她到处旅游。回到了从小到大的古镇,投资了一笔钱修建发展。听村民说梅子在她走的那年就去外地了再也没回来。她看着眼前的胖女人,跟以前相差甚远,一副讨好的样子。她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没什么可留恋了。
清晨,床上坐着一个老人,头发已经苍白。她回忆着,十三岁那年遇到了举着相机的男孩。十五岁她说“你带我走好不好”他回答了“好”。十八岁在电影院哭着,他眼神宠溺的对她说“有我在”。二十岁她自己糟践自己,看着他厌恶的眼神他们分开了。
果然人要死的时候,记忆会从眼前划过。阿孤苦涩的笑了笑,满脸皱纹已人老珠黄。
“他还好吗?”眼睛慢慢的闭上。
她死了,没有丈夫,没有孩子。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