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被朱三娘的话激怒,拿起地上的板凳砸向朱三娘。
父亲一步跨过去,一把抢过王德的凳子。
“三哥,你干啥玩意儿呢?三嫂子就是和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
“三嫂子,别说了,海棠姐已经走了,别再刺激他了。”
“她开什么玩笑开玩笑?海棠死是我一生的愧疚,我早该把真相告诉她,海英的孩子根本不是我的,如果是我的,我不得好死,不为这几个小崽子,我他妈早就找海棠去了,何必活在别人瞧不起的目光里”
王德说着说着,眼泪掉了出来,弟弟躲在朱三娘的怀里也吓哭了。
“行了,你们别再吵了,活着的人都好好活着吧,别在互相为难了,人死不能复生,不管怎么死,海棠也不在了,照顾好那几个孩子,没妈的孩子可怜啊!”
母亲从炕上爬起来,拢拢散乱的头发,我和姐姐傻傻地看着这几个大人。王德起身朝外走去
“三哥,外面下雨呢,你把雨衣穿上”
“不用了,下雨好,下雨好啊,正好洗洗
心”
那天,朱三娘在家里呆到很晚。母亲的病也彻底好了,父亲和母亲也言归于好。
“日子再穷心里踏实就是好日子,日子再难亲人不走散就有盼头,离开的人不懂得离别的悲伤,活着的人不懂得珍惜的份量”
父亲的话,在他结满老茧的双手上,开出美丽的花来。星星却在下雨的夜晚与我走散了,我不能把大人的故事说给它们听了,闪电一道道划破黑夜,被雨淋湿的记忆,留下无数的划痕在老屋的房檐。
检查卫生的老师走过来的时候,我差点把头伸进书桌堂。我蜷缩起脚,手藏进肥大的衣服里,闭着眼睛祈祷老师快速在我身边消失。
“你看看你的手,这么多的皴,站起来。”
“老西(师)我家没匪(水)了,昨天没洗干净”
刘长河卷着他的大舌头和老师狡辩着
“你家没匪(水)就有理了?罚你值日一周”
老师从我身边走过时,心提拉到到嗓子眼,仿佛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带着一股强大的气流。
“把脚伸出来。”
我浑身一抖睁开眼睛确信老师的声音就在我耳边炸响。
我下意识地伸出了脚。
“林涛,把脚伸出来”
我听到林涛的名字,猛然一惊,立马坐直身子,我知道老师就在我身后
“你看看你的脚,都黑啥样了?都快赶上猪蹄了,告诉你们今天检查卫生,为什么都不听话?”
“林涛,站起来,和张军值日一周,明天还检查卫生,我看明天明天谁的手还那么脏,谁的衣服上还带疙疤,上课”
真是幸运,检查卫生我逃过老师的火眼金睛,藏起来的脚忽然感觉特别有想跑的力量。
“刘敏佳”
短暂的兴奋被老师的点名吓醒
“读一遍课文,第一段到第二段”
我拿出语文书,胡乱的翻着
“农夫与蛇”
张军在悄悄地提醒着我。
那天,我不知道怎么读完课文的,却记得下课以后给林涛起个外号“猪蹄子”。
放学路上,喊着猪蹄子的名字往家跑,林涛跟在后面追着打我,可他怎么追都追不上我,因为他每天要带着弟弟上学。
直到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们不再叫林涛“猪蹄子”的名字,因为,他舅舅成了杀人犯,杀的那个人竟然是我们同班张红的二姨。林涛每天上学不再带弟弟,别人叫他猪蹄子他也不还口了。他忽然不再是以前的林涛,眼睛总是呆呆地看向窗外。
一行车队在小镇上缓慢地走着,每台敞篷汽车上都有两名持枪的士兵,中间夹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犯人,犯人的后背和前胸各挂着一个牌子,前胸上一个黑色的x字,后背上的牌子上写着杀人犯或者是抢劫杀人犯等等。高音喇叭里播报着那些人的犯罪经过,他们都是被发往刑场的死刑犯
人群中一个女人疯了一样冲向一台车,嚎啕大哭着喊着一个人的名字。车上一个年轻男子脸上露着微笑,冲那个女人点点头,身边那两个士兵各挎着一个胳膊,束缚着他,他的身上五花大绑地捆着绳子。
车队停了,几个士兵下来连拉带拽地拖着那个女人往路边走,那个女人挣扎着回头往那台车上望去,边望边哭着喊一个人的名字。
车队继续缓慢前行,高音喇叭里的声音渐行渐弱,林涛跪在母亲身边,替母亲擦着眼泪。一群同学此时都围着林涛和他的母亲,直到林涛父亲出现带走了林涛和他的母亲,同学们才相继散去……
惠风文学训练营(小说群)第七次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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