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向暖

      心向暖，身亦无所束。

      凌晨的滇中，天还是蓝的，幽幽的蓝，沉沉的蓝，冷洌的初冬的风吹不散的蓝。静谧的蓝，温婉的蓝，跳跃的滇池的水化不开的蓝。

      这样的良辰，适合讲故事，讲一个枕边故事，讲个关于蓝色的故事。

      故事始于夏末，不是泡沫之夏。那年夏天来得晚，去得也晚，只记得操场边的柳树眉眼弯弯，长发弯弯，它定是喜欢这样热烈的夏天。教室外蓝色的墙围，可能是当时目光所及唯一的蓝，有点斑驳，有点惨淡。长发的姑娘喜欢门口那两根长相粗犷的大柱子，喜欢沿着这厚重传来的广播里的歌曲。那时候，爱是什么？姑娘还不知道。

      听说，姑娘在第二年冬季的时候，才喜欢蓝色。那是一种接近天空的颜色，又是一种接近水洗的颜色，清明，喜乐。这也是姑娘后来爱用的词，至清至明，随喜而乐。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姑娘喜欢的蓝一点一点深了，一点一点沉了，从白云镶嵌的蓝天的蓝，到白底青花的景德瓷的蓝，再到屋顶缱绻的青烟的蓝，再到百米深水沉淀的湖面的蓝，再到粗重的染缸里浸透的靛蓝的蓝，最后到闭上眼睛上下眼皮挤出的蓝……姑娘喜欢蓝色，像喜欢一个素未谋面的爱人一样的喜欢。

      故事结束于夏季最浓烈的时候，浓郁的夏天的味道，像篮球场边弥漫的男生汗液的味道，像大铁锅里咕咕嘟嘟熬着的焦糖的味道，像柏油路与轮胎挤压浑浊的味道。挥手的时候，蓝色的血液从脚底流向头顶。

      姑娘后来信佛，心不静的时候就去寺里，点一支长明烛，上一束香，听听师父们讲往生，讲轮回，讲一些姑娘听不懂的东西，心里莫名的静寂。

      后来，姑娘真的有见过一个磕等身长头的信者。他的袜子是烟灰蓝的，裤子是水蓝的，上衣是墨色浓重的蓝，姑娘就这样看着他，看着看着，觉得一切都没有了，又一切都在。

      佛曰：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