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春节初二上午,李嫂和丈夫在街上闲逛的时候,竟意外地又见到了“眼镜”,李嫂顿时像小鸟一样高兴起来,上上下下认真地打量了一下“眼镜”“眼镜”有些憔悴,明显瘦了一圈。“这些日子还好吧?”李嫂关切地问着,“牌友们都很想你呢。”
“是吗?”“眼镜”欣然地笑了,是一种久违的笑容和轻松。
“是呀,”李嫂乐呵呵爽朗地说道,“‘猪蹄’和老梁总念叨你呢。”
“谢谢,谢谢。”“眼镜”也快乐得像个小孩。人只要被惦念,便说明有一缕阳光。
“春节有人玩吗?”
“嗨,这不刚才老梁还给我发信息,问我下午有没有人斗地主。”
“人够吗?”“眼镜”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啥够不够,过节的嘛反正人也闲着,你要玩的话,我约约。”
天空还是灰苍苍的,但太阳已撒下了些许阳光,恍恍惚惚的,梦醒一般。
这次来牌不是在李嫂的牌场,而是在距牌场不远的李嫂的家里,来的也不是通常的五元起底的斗地主,而是二十元起底。
在下午“眼镜”到牌场的时候,“猪蹄”、老梁和“小鸟”都已经等在那儿了,见了“眼镜”,老梁就走了过去,凑在“眼镜”身边低声说,“今天,我们玩稍微大点的。”
“多大?”
“二十起底。”
“是不是太大了?”
“兄弟,这不是过年?”老梁笑着,“玩一次吧,我给他们俩都说好了。”老梁说着,看着“眼镜“,眼中隐含着一种别样的意味,仿佛在说:你不是斗地主水平很高吗?今天是骡子是马,我们一起遛遛!
“眼镜“漠然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带着思虑的表情,仿佛在决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能够读懂老梁的眼神,也不是惧怕这二十起底的斗地主,而是在家里出事以后、在他和妻子踏上奔波的路途开始,他就告诫自己,不再玩起底超过二十元的斗地主。
他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妻子,还有自己的女儿。
“要是玩大的,你们上我家中玩,”这时李嫂边说边走了进来,接着压低了声音,“这儿人多眼杂,不安全。”
“走吧,兄弟,过年的,只当放松一下自己。”在“眼镜”还在迟疑的时候,老梁和“小鸟”已经把他推搡着一块跟在李嫂后面,走上了三楼李嫂的家里。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洗牌、出牌的沙沙声、哗哗声,四个人都屏息静气、全神贯注地投心于牌局之中。
从两点开始,一个半钟头过去了,虽然屋内屋外依然冷冰冰的,泛着冬天将去未去的料峭寒冷,但老梁的鼻尖上已经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平日里略带蛮横的面孔显得更加漠然呆板,并不时地咂着嘴巴,“妈的,这牌!”老梁已经输了八百多元。
坐在老梁上手的“猪蹄”,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却贼一样地嬉笑着,你不是水平高吗?你不是会喷吗?你不是好当地主吗?“眼镜“几次把一步带杀的牌都让给了老梁,自然逮了老梁几把黑子。
“小鸟”输赢不大,赢百十元钱吧。惯常的嬉笑浪谑的老毛病又开始了,瞟瞟左看看右,不安分地眨着眼睛,向“猪蹄”或“眼镜”传递着暧昧的信息。

只有“眼镜”心无旁骛,对老梁猪一般的喘气声听而不闻,对“小鸟”暧昧的眼神视而不见,他以前玩的赌局比这还大,经手的钱几百万甚至几千万,因而这样牌局的输赢结果他也不在乎,但他养成了来牌的习惯,仿佛是在战场上,平静、全神贯注地关注着战斗局势的发展,每一张牌、出牌人和接牌人的每一个眼神都代表着一种含义,他要及时相应地做出分析、判断。从而采取相应的对策,以漂亮、全面地赢得胜利。
“就你能!”老梁暴怒地吼起来,眼中闪着凶巴巴的锐光,像一把利剑盯视着“小鸟”。
“咋了咋了?”“小鸟”看着老梁畏缩了一下。
“咋了鸟不咋了!你不嘻溜一声,猪头知道拐2打对?”老梁口中几乎冒着火,喷着涶沫星子,把手中的牌啪地摔倒了桌面上。
“老梁,”听着老梁这样作践自己,“猪蹄”不满了,冷冰冰地说道,“俺们打牌再不行,就不兴机灵一下?”

“好了,”“眼镜”边说边把手中的牌扔到了桌子中央,息事宁人地说道,“过年的,弟兄们一起玩玩,化不着生这么大气,”但随即又转变了语气,“不过,既然来牌,就要规规矩矩,少说与牌有关的话,少做些小动作。”“眼镜”平日里虽看不惯老梁的自以为是、恶语蛮横,但也讨厌“小鸟”偷鸡摸狗的小伎俩,因而语气中带着公正和威严,边劝着老梁边警告着“小鸟”。
于是牌局又静了下来。
最后结果,老梁输了接近三千,“小鸟”输了近一千。两人赢两人输。
而就在他们要走的时候,李嫂进来了,笑呵呵地说,都不要走了,今天过年,我请大家吃饭,同时又说,我把“液化气”等几个经常来打牌的也喊了过来,一起聚聚,谢谢大家一年来的捧场、照顾!
屋里的气氛顿时又热闹起来。当“眼镜”掏出二百元钱作为这次牌局的头钱给李嫂时,李嫂不解地望着他,“这是头钱,今天来的大,”接着“眼镜”又笑了笑,“头钱自然也多。”
“哦,”李嫂摆了摆手,“还是二十元吧。“并简洁利落地说道,“你们来多大是你们的事,我只收二十元。”
李嫂说的话很朴实,但让人感觉到简约和淡美。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