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养,其实更准确点应该是照顾。爸妈要去姐姐家串门,临行前嘱咐我一定要照看好家里这些鸡。妈妈特意拌好了这些天的料,还教会我如何使用饮水器。我其实并没有太上心,不就是几只鸡嘛,怎么都摆弄明白了。
我家总共有五只大鸡,其中一只大公鸡和四只老母鸡,另外还有一群放在笼子里养的小鸡崽儿。独自在家的日子百无聊赖,除了吃饭睡觉看看蓝天白云之外,照看这些鸡们成了生活中最重要的活计。
大鸡还好,我每天要做的就是早上醒来去把它们从黑洞洞的鸡架里放出来,然后赶到早已跟猪告别许多年的猪圈里,添上料、倒满水、划上门。等到天黑又把它们赶回鸡架。唯一对我造成困扰的,是那只胖乎乎的走路很拽的大公鸡。它对我有着莫名的敌意,在我第一次添料时甚至冲上来要跟我决斗,吓得我赶紧捞起一根棍子指着它。它想上又不敢轻举妄动,我想跑却又不能露怯,只好跟它对峙着,同时缓慢地挪动双脚,直到挪出了猪圈,门一关——终于安全了!可让我很生气的是,它这时居然冲我打起了鸣儿!
看来还是小鸡崽儿更好对付些。
在添料时,虽然也会有胆儿大的上来啄我的手指,但都可以忍。因为小鸡崽儿们怕受惊,所以在天黑时要用塑料布将笼子遮住。这些鸡崽子们正处于发育阶段,不仅要补充营养,还要增强自身免疫力以免闹病。于是,在每天换水时我都要往饮水的壶子撒点“瘟疫大救星”。但尽管如此,在这狭小的笼子里,总避免不了有那么几只身体不太好的。爸妈临走前从里面拿出了三只病秧子特殊照顾。它们可以自由地在院子里晃悠,吃独食儿、喝独水儿,晚上则逮到箱子里拿进屋。
这三只小鸡崽儿病得可不轻,跟其他的健康鸡相比不仅瘦小,连身上的毛都不全乎。有两只甚至只能一只脚蹦跶,趴都趴不端正,就那么斜着身子栽在那里。最严重的那只连眼睛都不怎么睁开。我怕它熬不过去,只好把着它的脖子饮它水喝。午觉醒来发现它一动不动倒在灼热的阳光下,还以为它挂掉了,用手去碰它,居然还活着。看它勉强地睁开了眼,我赶紧把它挪到阴凉地儿了。其实,对于这么小的鸡,也没有啥挽救的法子,能否活下去只能靠它自己的生命力了。它出乎意料地熬过了第一晚,却终于没有熬过第二晚。但所幸的是,另外两只小鸡状态大有好转。
独自在家的第三天早上,我从睡梦中忽地醒来。夏天的阳光出来的真早,明晃晃地透过窗户钻进屋来。我起来发现了那只死去的小鸡,却并没有很难过。我从笼子里重又选出一只看起来不太精神的小鸡崽儿,这样便又凑够了三个,然后满意地进屋睡回笼觉了。可这短短的两个小时,发生了我难以琢磨的事情——其中一只小鸡不见了!我寻遍园子、鸡架、车底、猪圈,各个角落都不见它的踪影。难不成被耗子抓走了?可现场没有血迹,连毛都不见一根。被别人偷走了?可是院子里只有我的脚印。或许是它自己足够胆大跑到大门外被狗吃掉了?不知哪家的狗被我冤枉了呢!总而言之,这桩离奇的失踪案让我很憋气,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情绪都不知该向哪宣泄,只能无奈接受这个结果。
之后两天,剩下的两只小鸡越来越好,其中一只甚至被我放回了笼子。由于看丢了一只小鸡,我对待它们自然是越发留意,白天睡觉时耳朵都在监听着外面小鸡崽儿们吱吱的叫声,一旦外面有啥动静变立即起身出去查看一番。可不爽的是,邻居家总是发出各种动静,而且声音听起来就仿佛从我家院子传来似的,每每让我心神不定。第五天夜里,外面断断续续地传来吱吱声,大半夜的是怎么呢?!每当我要提着手电出去看,叫声便很凑巧地停了,可我刚躺好没几秒,叫声就又起来了。如此几番过后,我还是决定去看一看。打开手电,掀开塑料布,这群鸡崽子们都老老实实挤在一起趴着,被手电的光晃得畏畏缩缩,也没鸡敢吱声。看来也没什么情况啊,那瞎叫什么啊,果真是闲的!
又是早上。
例行的添料、换水。之后我被笼子里的景象吓了一跳,好几只小鸡白色的羽毛上沾了许多血,不过这几只看起来还很活跃。再一瞧,原来里面又死了一只黄毛的小鸡,脖子那里破了个洞,里面的肉都露了出来,这样的惨状想来必是被其他鸡啄的。
这群凶手啊!可是它们什么都不懂我也不能逮住小鸡崽儿挨个揍一顿。细想一下昨晚的叫声,很明显只是一只鸡的声音,而经过脑补之后我越发觉得那声音真是凄惨。一股愧疚的情绪瞬间涌了上来。我本可以路见不平仗义出手救它一命,可是……“我本可以”这四个字总是让人悲伤。但我不能挖个坑把它安葬,那样显得太矫情,毕竟我又不是林黛玉。我只是按照正常的处理方式,作轻松状,把它扔到了大门外的粪坑里,并在心里暗示自己——不过是一只鸡而已。
看来我的确不是块养鸡的料。
于2014年8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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